这诡异的装束莫非是猎神会的人?
亚诺回想起之前在奥尔斯兰领遭遇的那两名袭击者,风格確实如出一辙。
此刻,那个戴著黑色兔子头套的少女正蜷缩在墙角,面对满厅戒备的卫兵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晦涩难明的咒语,亚诺突然感到手中抓著的手臂剧烈震颤起来。
“嘶——”
手指猛然反转,锋利的指甲竟像子弹一样弹射出去,直奔法洛斯的咽喉。
好在法洛斯也不是完全只偏科指挥能力的军官,总还是有些剑术的基础,关键时刻脑袋一偏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只是无人注意,一缕幽光顺著掠过脸颊的细微擦伤渗入血液。
亚诺立即甩开那条手臂,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站在五米开外的兔子少女竟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团翻涌的墨绿色雾气。
“砰!”
汉密尔顿释放的闪电法术砸了个空,而下一秒,那道鬼魅般的身影已闪现至亚诺身侧。
这么快?!
亚诺瞳孔骤缩,左臂本能地格挡在面前。
“啪”
双臂交错的闷响,泛著幽绿光芒的指甲堪堪停在亚诺太阳穴旁。
与此同时,少女飘荡的右袖中窜出数条蠕动的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捲起半空中的断臂,轻巧地將其接回伤口处。
“冰封!”
莉薇婭的娇喝声及时响起。湛蓝冰川贴著大理石地面轰然推进,兔子少女却以一个优雅的后空翻轻鬆避开。
她脚尖轻点,转眼便跃上一名灰塔密探的肩头。
“噗——”
血飞溅,密探的咽喉处绽放出妖艷的红,周围卫兵立即举枪射击,但子弹追逐那道在人群中闪烁的残影只显得徒劳。
转眼间,又有几名士兵捂著喷血的喉咙倒下。
“哼。”
汉密尔顿法杖一挥,深红色的电光化作挣狞的雷龙,沿著敌人移动的轨跡肆虐而过。
狂暴的魔力將半座大厅的地板掀飞,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不知何处响起的空灵吟唱声在厅內迴荡,那些倒下的户体竟诡异地抽搐,眼眶中进发出疹人的绿光,在亡灵法术的驱使下摇摇晃晃地站起。
“样倒不少。”
法师冷哼一声,法杖轻点。跃动的闪电链精准命中尸兵们的头颅,像串鞭炮般將它们的脑袋逐个炸碎。
大厅空间实在有限,既要保护莉薇婭和法洛斯,又要避免误伤卫兵,汉密尔顿的诸多杀招都难以施展。
他警了眼窗外浓稠的夜色一一要不让重要人物先行撤离?但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否决。
离开布置在楼房里的结界保护恐怕正中敌人下怀。
需要著急的不是他们,只要拖延下去,胜算只会在他们这边。
“灰塔首席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兔子头少女站在水晶吊灯上,一手抓著连接灯顶的铁链,姿態宛若优雅的舞女,声音里带著讥消。
“当年在人族內战中被称作灰袍死神的人物,如今连对付我这种水平的刺客都做不到吗?”
汉密尔顿不紧不慢地再次张开防护屏障笼罩身后眾人,脸上又掛起和蔼的笑容:“我都快退休了,就別为难我了。” “要是王女殿下或是城防总管有个闪失,陛下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兔子头少女眼中闪过异彩,汉密尔顿不给机会的话,仅她自己確实还真有些难办。
但好在—这里並不止她一个。
“是嘛。”
她语气戏謔,“那你要不再看一下窗外?”
听见这话,汉密尔顿脸色顿时流露出一丝异样。
他侧过脸,恍然只看到远处夜色中一道剧烈火光冲天而起。
那是码头和外交会馆所在的方向,三千余疏散过去的港口旅客都在那里。
“无耻。”
汉密尔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暗骂,加上黑斯廷夫人那边,对方居然同时布置了三场袭击。
该死的猎神会这次到底是来了多少人?
“我特地查探了一下你们的旅客名单,皇室外戚,內务大臣的女儿,迦德帝国的外交官喷喷,待在港口上的大人物还真不少呢。”
她话音里带著俏皮,“就是不知道对您来说,和黑斯廷王女与城防总管相比,哪边比较重要?”
汉密尔顿额头滑落一滴冷汗。锈化病爆发人群分散只能就近疏散,对方预谋在这个时候多处袭击,哪怕是他也有些分身乏力。
只能想办法进攻了吗。
他凝视著吊灯上的少女,握住法杖的手微微用力。
“既然你要找死,那我也只能如你所愿了。”说著,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亚诺等人。
“咚一一一声法杖敲在大理石砖上的轻响,深红色的涟漪以杖尾为中心扩散而出。
恍惚之间,整个房间的气流似乎產生了一丝微妙的停滯。
“这就对了嘛。”
灯上的少女没有畏惧,话音里反而显露出一丝兴奋。
“苍穹之上的风暴主宰,遵从我的號令——”
汉密尔顿不紧不慢念著咒语,似乎並不在意那戴著兔子头套的少女会否选择逃跑,
细密的电荷像爬虫一样在皮肤上流窜,散乱在地上的火枪等金属物体竟在此刻仿佛受到紊乱的磁力牵引,慢慢从地面上漂浮起来。
位於厅內的眾人只能感受到周遭气场发生了某种变化,却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有亚诺部署在室外的乌鸦,此刻清晰看到漆黑苍穹之上,无数深红色的雷电如游弋的长蛇匯聚於一点。
压抑的云层深处,沉闷轰鸣声响起,深藏其中的巨兽正发出低吼。
楼房外的密探和士兵们似乎也得到了警示,居然完全拋下对指挥部外围的防守,拼了命的往四散逃窜。
下一刻,一道猩红雷龙从天而降,上百米直径的巨口,一瞬吞没整座楼房。
能量凝实的雷霆如神明掷下的长矛贯穿大地,一瞬扩散而出的衝击,连带海岸线外都掀起巨浪。
厅里眾人哪怕听了汉密尔顿的话及时闭上了眼睛,单薄的眼皮也挡不住那穿透性的红光带来的刺痛。
待再晕晕乎乎睁眼之时,別说大厅了,整栋楼房都化成粉湮灭。
而今他们所处位置,仅剩一个漂浮在半空的魔法光球,脚下是冒著青烟的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