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诺兀地有种被一头凶暴的母狮子盯上的,脊背发凉的感觉。
“那倒也没有,我和殿下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係——
“普通的同学可没胆量直接叫她『莉薇婭”。”黑斯廷夫人狭长眼眸映著森寒,“怎么,现在知道改口叫殿下了?”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副官从后边走过来准备向黑斯廷夫人匯报局势,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
“那个—我先去和皇室匯报这边的情况,看看那边接下来的安排。”
副官也是聪明人,嗅出不对劲立刻开溜。
“这不是跟著您叫顺口了嘛。”
亚诺汕笑,“您看皇城现在状况紧急—我也不好耽误您正事,这点事情,要不我们改天再聊·—
说罢,他转身就想走往另外一个方向。
但黑斯廷夫人抓住他肩膀的五指隨即用力,仿佛一台老虎钳死死咬住。
“这可不是『这点事情”,这是我女儿的事情。”
黑斯廷夫人声音冰冷,把亚诺扳回正面。
“我姑且不追究你是怎么在戒严状况下跑到申板上来的,我问过莉薇婭你是什么人,她只告诉我说你是她朋友之后就紧闭著嘴一言不发。”
“所以,臭小子—
夫人目光紧盯著亚诺染得那一头黄毛,寒意越发渗人。
“你到底和我女儿是什么关係?”
冰霜顺著指尖在亚诺肩膀上瀰漫,天上本来就下著暴雨,这下更是冻人。
“夫人您恐怕误会了,我和殿下真的是普通朋友——”
亚诺颇为无奈,这同学家长未免也太难搞了点。
他要確实和莉薇婭有些不清不楚的那被逮了也不冤,但问题是他们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啊??
如果不是当时要对方帮忙调查银钥之环,今晚这船上根本都不会出现莉薇婭。
但黑斯廷夫人显然是不信的,语气已经隱隱带上了杀意。
“別告诉我你不知道这艘船是做什么的?”
“那这我还真得说一声,”亚诺竖起食指,“能放任这艘船存在,你们有很大的问题。”
“哈?”
“咳咳,黑斯廷夫人。”
恰在此时,汉密尔顿从一旁走来,“密探们去检查了马尔科姆在船上的藏室,原型机没了,负责驻守在那里的人也全被杀了恐怕是那些被放跑的魔偶乾的。”
他说著,环视一片漆黑的港口,“他们很早就离开了,现在要追踪起来恐怕有点困难了。”
汉密尔顿过来商討正事,黑斯廷夫人总还是得回应下的。
但她手上还是没有放开亚诺,只是將视线转向汉密尔顿。
“情况有匯报给皇室吗?”
“嗯您副官已经向皇宫发送密报,但就算通缉整个莱奥斯家,他们家的主要成员应该也都在西城区至於西城区现在的情况,您知道的。
暴雨出现后,有锈化病正在城中大规模蔓延。方才在游轮上时,黑斯廷夫人就通过魔物信使收到了这个消息。
“既然马尔科姆背叛,估计莱奥斯家早就做好了准备,锈化病的出现恐怕也和他们脱不了关係。”
黑斯廷夫人沉声,“一帮蠢货,真以为和瀆神卿联手就能顛覆帝国吗。”
“让你手下休整一下,准备后面进发西城区,把那一家疯子擒了。”
“额,要去西城区?”汉密尔顿犹豫了一下,“不先等等陛下的指令吗?”
“等他指令下来,西城区尸骨都要再堆一层。”
“明白,游轮里的贵族们怎么办?治安署的人有问题,没有人力可以留下来看守了。”
“把游轮开到北城港口,那里有人驻守,我们正好和北城的守卫军会和。”
“遵命。”汉密尔顿恭敬行礼。
船舱,顶层包厢。
莉薇婭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手指把玩著面具。
她並没有被抓,四个人高马大的灰塔密探就守在她身边和四堵密不透风的墙一样。
房门突然打开,亚诺,还有被密探捡回来的伊芙陆续进门。
“亚诺!”
莉薇婭登时两眼一亮,激动出声。
但隨后她就看到跟在门口的自己气质高冷的母亲,又乖乖闭上了嘴。
“我这几个手下看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汉密尔顿看到莉薇婭还好好的在房间里,不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他就寻思他搁这房间起码布置了三层结界,这都能悄无声息地被抓他真的没法理解。
亚诺挠著头走到莉薇婭身边,后者立刻抓住他的衣角,低声询问,“那个——我妈没对你做什么吧?”
“注意你的言辞!”
黑斯廷夫人当即就恼了,双手抱胸,“什么叫我对他做什么?这是你对自己母亲该有的態度?
?预莉薇婭被骂得脖子一缩,但还是倔强的了嘴,把头扭向一边,不看自己的母亲。
亚诺算是发现了,莉薇婭和她家里人的关係都相当微妙。
“没做什么,夫人只是语气严厉了点,但实际挺温柔的。”
莉薇婭当即露出一个仿佛见到鬼的眼神。
黑斯廷夫人的脸色顿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別过头,语气依旧严厉,但却似乎多了一丝彆扭。
“你的事情我一会儿再找你—总之你们先都给我在这儿好好呆著,船要转移到北城港口。”
—这对母女性格怕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亚诺哑然。
但这边一时脱不开身,他也不好一直放著南城区的大本营不管。
他微微闭眼,意识连结到位於南城区的三眼鸦身上。
而今这里的街道已经一片混乱,街上四处是发疯的锈化病人。
雨水渗进地下管道,甚至连棲居在地下的大群魔物都出现了锈化的跡象。
將生物体转变成金属结构,这种违背自然常理的症状说实话已经不是普通的瘟疫能够解释得了的。
鼠人聚落所在的大本营也受到了衝击,四面八方都有疯癲的魔物试图涌入。
如果病状蔓延进大本营,亚诺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鼠人聚落搞不好都要崩溃。
他忧心思考著应对之策,又切换了几个鼠人的视角,但隨即发现,正在聚落边界抗击那侵入聚落的锈化病魔物的鼠人们,身上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患病跡象。
咦,这是为什么?
亚诺困惑,这些鼠人拿著铁矛已经在和被感染的魔物近身搏杀了,沾了一身的血回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鼠人对锈化病免疫?
这个发现当即令亚诺激动起来,但他很快注意到,鼠人骑乘的污水史莱姆也没有出现症状。
不对—不是鼠人的缘故。
亚诺轮番给几个手下的魔物领主下令,让它们排查魔物的状况,隨后然发现,聚落中得病的居然一例都没有。
一例都没有?
亚诺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这些种类的魔物刚好免疫,而是他的魔物免疫。
更准確的说,是坚定信仰他的魔物们,不会受到锈化病的感染。
换言之,这个病会受到信仰的影响?
一个胆大的念头忽然浮现在亚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