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帝国的根
白漫峰顶的大本营里，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传送石突然亮起。
蔚蓝色的传送法阵在地面上一圈圈张开，蓝光过后，全副武装的帝国官兵从中涌出。
这些士兵不同於一般的皇城守卫，闪亮的胸甲前都刻著雄狮样式的徽章。
皇城禁军？
金斯利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只见那源源不断的军队从传送阵中衝出，很快將营地眾人都围了起来。
漫长的战斗宣告结束，白漫峰上的帝国人终於等来了他们的支援。
战场上的魔偶仿佛断线的傀七零八落地倒下，匯聚的魔物如退潮般消散，只剩下浑身是血的土兵和冒险家们，浑身瘫软著坐倒在地。
天边，巨构泰坦如一座山岳四肢趴地，一动不动，头顶上的参天大树根须已然爬满巨像。
阳光刺破云层，在大地上投下巍峨巨影，笼罩漫山遍野的残骸。
皇城禁军进入迷境后很快控制了局势，由於巨像泰坦和魔偶都已经不再动弹，其实也就只剩一片狼藉的战场有待打扫。
亚诺背著累晕的瑟拉妮回到营地，可怜的圣女小姐就刚刚那波操控巨像的短暂战斗，几乎被榨乾了所有精神力。
不过先前的战斗大多数人只知道和瑟拉妮有关，並没有人注意到亚诺，因此他很简单便在禁军问询下矇混过关。
“当时太混乱，我没来得及跟上队伍，就自己跑了。”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是战斗结束后我在山崖下发现的，为防万一我就把她背回来了。”
亚诺的说辞禁军自然没表示什么质疑，也只有莉薇婭表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聪明如她当然不会在这种公眾场合问些不適合问的问题，反正有什么疑惑，等回学院再抓住亚诺慢慢问就好了。
清理战场时，禁军们很快便也发现了藏在巨构泰坦体內的艾莉亚一行人。
他们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战斗，原本十六人的小队被救出来后仅剩下七人。
看来当时被困密室后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亚诺望见神色凝重的艾莉亚皇女等人后不由思索到。
还有阿尔伯特那傢伙不知道最后去哪了，本来做好了要和对方也来上一场战斗的准备，但那位教授先生似乎並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揭露莱奥斯家的阴谋”脚都能想到，教授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那么伟光正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那傢伙隱藏在这一层事件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不过莱奥斯家的秘密，现在確实是如阿尔伯特所愿的那般流露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力量有意发挥了作用，即使打成这般昏天地暗，保存著莱奥斯家人体实验资料的那座密室里的绝大部分內容都完好无损。
在艾莉亚指示下第一队查看到那些东西的禁军士兵，脸都几乎嚇白了。
不过他们並没有大肆宣扬，而是立刻招来人手將现场看守起来。
亚诺坐在山崖上遥望见这幕，不由得轻嘆了一声。
【任务“雾宿山丘攻防战”已完成】
自雾宿山丘事件过去了三天。
克伦西亚皇家学院。
皇女艾莉亚正在翡翠山顶的庭院中步。
“皇宫的信件到了，皇女殿下。”
侍女从门口走近，將一封带著皇室邮戳的信件交到艾莉亚手上。
艾莉亚立刻拆开信件，將信中內容看了一遍。
但预想中的喜悦並未出现，恰相反，她在看完信件后反而逐渐皱紧了眉头。
信件的內容不长，只是充斥著不少繁文节，但简单来说，就是她的父皇已经知道了莱奥斯家魔偶工业背后的事情。
但也就仅此而已。
“什么叫『知道了”？”艾莉亚手著信件，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页，“后续呢？结果呢？？莱奥斯家那群畜牲，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他们的处罚在哪里！？？”
庭院里两名侍女紧张的低头，她们此刻只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我得去找父亲。”
艾莉亚將信件捏成了一团，立刻往门外走去。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庭院门口。
“雷文？”
艾莉亚见到从车厢上下来的男人，当即眼前一亮。 “来的正好，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皇宫。”
“去皇宫？”雷文下车的脚步一，“去做什么？”
“莱奥斯家在雾宿山丘做的那些事情，我看父亲好像还不是很清楚那些东西意味著什么！”
艾莉亚说著，便要衝上马车。
“等下—等下！”
雷文立刻拦住了衝动的皇女，“你父亲————卡尔叔叔当然清楚，我的父亲，黑斯廷家—整个帝国上层而今都很清楚那里发生过什么了。”
“那他们还在等什么？”艾莉亚皱眉，“莱奥斯的工厂为什么还没被查封？证据难道还不够吗！？”
“嘘——你小声点。”雷文额角渗出一丝汗水，將食指比在唇前，“莱奥斯—莱奥斯这个事儿当然是个大事儿。”
“好吧我偷偷告诉你，卡尔叔叔已经藉此从莱奥斯那里收走了铁道和部分工厂的產权，来年他们家领域的工业税收更是大幅提升。且经过权衡，他们的很多技术也被迫向其他家族公开，往后帝国工业的格局不再是他们一家独大。”
“就结果来说，莱奥斯家已经为此大出血了。”
然而，艾莉亚听完后，只是愣然瞪大了眼晴，“—就这？”
雷文嘴角抽了抽，“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莱奥斯家——不是，他们可是在做人体实验？”艾莉亚声音颤抖，“他们用婴儿大脑培育刻印之核，甚至哪怕现在，他们都可能正在哪间研究所解剖无辜者的脑袋这是违反律法，是反人类的罪行！！”
“然后你告诉我说惩罚是提高税收！？？技术公开？？？”
“不是，你別说那么大声——”雷文试图拉住艾莉亚的手却被后者一掌拍开。
“那群混蛋！从上到下就都该被抓起来掛在城门口吊死！！提高税收算踏马的什么狗屁惩罚！
？？”
“艾莉亚，你先冷静—“
“我怎么可能冷静！？？”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
雷文终於也忍不住低吼出声，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艾莉亚先是一愜，隨即双目怒瞪向雷文的面庞，仿佛一头將要觉醒的狮子。
“天真？你再说一遍？”
“不是艾莉亚，我不是这个意思”雷文头皮发麻，“你先冷静听我说—帝国现在，
离不开魔偶工业。”
“从民生到军用，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推行魔偶，帝国对外贸易出口更有將近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来自於此，附属国每个都巴望著我们给他们战爭兵器以抵换他们每年进贡的资源———”
“如果取缔这条產业链，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將会失业，从採矿，到航运，到加工，再到你说的工厂———”雷文按住艾莉亚的肩膀，“帝国经济崩塌，附属国对我们的信赖彻底丧失，无数国民流离失所，届时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一一艾莉亚，我们是人类最强大的三大帝国之一，但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国家！有无数势力巴不得看到我们从高处陨落。”
“我知道你在看到实验室里的那一切后，非常痛恨莱奥斯家。我也一样但，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一朵要蓬勃成长，总有人得去当污泥里阴暗的根，而工业就是帝国的根！”
“莱奥斯家已经为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付出了代价，他们现在被握住了把柄，就是皇室和所有帝国上层家族的狗，不听话隨时都能抄他们的家。”
“將一切罪恶都归在他们身上，然后让他们继续为帝国发光发热艾莉亚，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通长篇大论，艾莉业的神色从愤怒，转到错，再到纠结和迷茫，变化的无比复杂。
“可是那可是人体实验啊？”她喃喃道，“莱奥斯家甚至现在还在用婴儿的大脑製造刻印之核这—这可是我们的国民啊？
“人体试验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现在追责，难道你要把莱奥斯家的家主直接吊死吗？”雷文摊手，“他死了，又有谁愿意替帝国接手这个麻烦又沉重的担子？？”
“至於刻印之核—”他抿了抿嘴，“其实莱奥斯家已经给皇室公开了刻印之核的来源那只是一些专门培养用於製造魔偶的胚胎。”
“他们没有生命，更算不上完整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製造刻印之核他们甚至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雷文咽了口唾沫，“帝国在壮大，经济在发展，贵族看到国力提振贵族们满意，
百姓们手里有了钱百姓也满意艾莉亚，你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些陈年旧事，有的没的。”
“不可这一切不该是这样子的。”艾莉亚嘿道。
她本能地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可真正该怎么做，艾莉亚自己也不明白。
但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落在一旁屋檐上的乌鸦都看在了眼里，
此刻，亚诺正在小別墅里坐在摇椅上悠閒的一晃一晃，轻声感嘆，“唉，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在先前听到维克多，噢，现在是阿尔伯特教授，介绍完魔偶產业后，他大概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换成是他来在皇宫之上，多方利益的权衡下，或许也只能做出这般无奈的决定。
大贵族们只在意利益的分配，至於人不人道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还真没那么重要。
“但问题是，莱奥斯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忠心当狗的家族。”亚诺摩望下巴。
“想把莱奥斯家当狗，待它有朝一日反咬一口，可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