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隱疾
登上城头，巍峨主堡正屹立北面，黑曜石建筑层叠的街道上无数魔偶有序活动著。
它们背上的银色光点在黑暗中飘浮，儘管看起来整座城堡都在运作，却透著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仿佛一座空置屋子里没有一个活人，只有自行运转的家具。
学员小队跟著黑袍鼠人小心翼翼靠近最近的塔楼，其顶端对城市內刺目光芒的机械眼球正徐徐旋转。
“这些魔偶好像都是寻常工作的状態前面他们进入城市，居然没有触发过警报么。”艾尔莎喷喷称奇。
“可惜这里看不到他们的位置。”艾莉亚则扭头看向城墙下的街道。
“我的视野能望见他们也进入了主堡，我可以为你们引领过去的路。”黑衣鼠人道。
亚诺的蝙蝠此前也仅是跟踪到了主堡门口，他看著卡里昂一行人进入大门，
但自己派蝙蝠进入时，却被里面无端亮起的火光烧成了灰。
重新调来几只蝙蝠时门便已经关上，所幸外面的街道里有部署几只亚诺的鼠人小队，他们还是將街道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配合乌鸦从天空俯视，这时候的黑袍鼠人能很轻鬆地带著学员们在街道上绕开魔偶和探照眼球的监视。
这里的房屋都是黑曜石砖砌成的，屋檐多有些破角，墙面鐫刻著宣扬蛇神祭祀的精致浮雕。偶尔能从狭长窗户上落满灰尘的水晶玻璃中望见一些暗淡彩绘，
得以窥见其数万年前鼎盛的光景。
保存完好的原初文明遗蹟相当罕见，可惜队伍里並没有对古文化感兴趣的学者，大家都忙著躬身赶路，只有艾尔莎不时左看看右看看，像是閒庭信步游逛园的大小姐。
泰勒尼斯人保留了赛特舒尔克的建筑风格。或许是务实的他们懒得重建房屋，只是增加了许多机械装置作为他们的文明遗產。
一些宽阔路边往往能看到废弃的蒸汽机车架子，清洁魔偶默默擦拭著其布满蛛网的轮轂。
美丽而衰败，大抵便是走在这座古老城堡中的最大感触。
但这也难免，毕竟上一次这里住人已经是一万年前的事了。
有亚诺指引，儘管街道上有很多魔偶，但直到主堡前眾人一直都没有遭遇什么战斗。
亚诺还特意让提前潜伏在废弃建筑里的魔物暗中掩护，將可能经过队伍路线的巡逻魔偶破坏。
但主堡边上的魔偶数量明显密集了不少，亚诺都不由异明明之前卡里昂那群人偷摸过来时都没这么多，怎么到他们来守卫数量就上升了。
是因为卡里昂那帮人进去后触发了什么吗？可若是这样，城堡里其他地方为什么没啥变化？
此刻，眾学院正躲在和主堡大门阶梯隔著一条大路的圃后。
“得想办法把它们引过来解决。”艾莉亚半跪著开始指挥，“背上的萤光处看起来像它们的能源炉，一会儿艾尔莎你就瞄准那里释放冰锥。”
他们很快制定好战术，两名学员在街道一边製造轻微的响动，不过多时，便吸引到了路上一支四人的魔偶巡逻队。
这支巡逻队一踏入马路边的暗巷，脚下即刻亮起一轮陷阱法阵，啪作响的深蓝色电光窜动全身。
紧接著，四只冰锥凭空凝结，瞄准其背上的光点便扎了进去。
三只魔偶当场炸出一团青烟瘫倒在地，但还剩一名稍壮硕、头上插著翎毛的魔偶竟是硬生挪动半步，避开了冰锥。
“啪”
落空的冰锥打在地面砖块上，也让一眾埋伏在两旁的学员嗓子眼儿提到了极限。
“二环的闪电符文都能挣脱？？”负责布置陷阱的学员讶然，但好在那队长魔偶也只是动了一步，一道金色倩影便从其背后闪出。
皇女艾莉亚手中的骑士剑掠出金焰，一击贯穿其背后的魔晶炉。
“砰” 火闪烁，硕大的魔偶这才倒到地上。
“多亏皇女殿下————”眾人围上来，长吁一口气，“差点出事。”
隨后，他们文陆续引来马路上的几队魔偶照著这样子解决。
这些魔偶虽然精巧，但智力让人恭维，就像是写死在迴路里的行动逻辑，被同样的手段引过来几队干掉后也没表现出什么谨慎的行为。
这使得主堡门前的马路很快变得空旷，学员们不再隱藏，从圃后大摇大摆出来。
“外表看著唬人，结果意外的很蠢嘛，这些魔偶。”雷文砍倒两只，也囂张起来。
他藉此和一路上都没怎么理他的皇女搭话，“我的错，艾莉亚，早知道这些傢伙这么容易对付，我之前不该反驳你的。”
“嗯。”艾莉亚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气头上，没理会雷文，
径直登上通往主堡大门的阶梯。
碰了一鼻子灰，雷文耸耸肩，也不恼，屁顛屁顛跟了上去，“要直接走正门吗？不太好吧。”
厚重的门扉立在跟前，艾莉亚摩挛下巴，確乎也像是在犹豫，隨后，习惯性的，她將视线转向一旁的黑袍人。
瞅见这一幕雷文撇了撇嘴，不过考虑到这黑袍人就是个老头，倒也不至於有多大醋意。
不过还没等亚诺回答，眼前的高大门扉募地发出一声隆隆的低响，竟是自行向后开出了一条门缝。
眾人的神经即刻紧绷起来，纷纷握紧了武器。
但小半响后，门里什么也没出来。
这大门只是自行开启，就像单纯在邀请外面的客人进入。
学员们面面相，最终还是由艾莉亚身旁的骑士学员走上前，推开大门。
门轴沉重的呻吟撕裂了夜的寂静，主堡大门终於洞开。
一股混合著防腐药剂与金属锈蚀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眾人眼帘的，是一片幽邃的厅堂。
无数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罐中盛满幽蓝、粘稠的液体，隱约可见扭曲的阴影沉浮其中。每一只罐顶，都延伸出一根冰冷的黄铜线缆，化作无数血管般向上匯聚，最终织成一张金属巨网，连接著穹顶下一个庞大、沉重的黄铜巨球。
巨球底部，更多的黄铜管线如冰冷的瀑布倾泻而下，最终精准地刺入大厅中央一一一个深陷在破旧轮椅中的枯稿身影。
月光从门缝中照进，那是一名鬍鬚白的老头，黄铜线条深深插进他乾瘦的后背。似乎是感知到大门开启，他缓缓抬起头，深凹的眼眸望向门口眾人。
“欢迎—我亲爱的客人们。”
“他果然没有食言——他的“礼物”是送到了我面前。”
明明只是一名枯瘦的老人，一股寒气却莫名的顺著眾人脊背爬升。
学员们谨慎驻足，为首的艾莉亚强压下心悸，细眉紧缩，“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主人？”未想，老人竟是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一个被帝国拋弃在此的废人。”
“什么意思？”艾莉亚神色异。
“艾莉亚，他的衣服。”旁边，艾尔莎忽然低声提醒道，“这个人是学院的教授？”
学院？
艾莉亚將目光锁定在对方胸口，那枚被尘埃復感觉依然可见的学院徽章在月辉下泛著微光。
“教授。”老人嘿嘿一笑，“长久沉浸於復仇的怒火中，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还有这个身份了。”
“没关係，我正好可以趁此做一下我久未做过的本职工作“来给各位深刻的教导下这帝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