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黑市委託
这一次,对方没再敢给亚诺乱领路,
穿过昏暗走廊尽头的门,再向下走过一条楼道后,一扇高大的闸门竖立在眼前。
闸门旁两名守卫见到来人,扭动绞盘,隨著门缝开启,一阵鼎沸人声,一座辽阔且巨大的地下广场映入亚诺眼帘。
昏暗灯光交织,环绕广场的是一圈阶梯看台,躁动的人群在上面尖叫挥手,而在广场中央,赫然是一座被铁丝网围起的圆形格斗场。
两名赤膊上身的壮汉没穿任何防具,正在场中如两头巨熊咆哮著扭打在一起,脚边洒满混杂著沙土的血滴。
之前亚诺跟踪的那两名学员也在观眾群中,手上拿著彩票一样的纸张一边高呼一边朝场中挥舞。
“打死他!!”
“废物!不会用脚吗!”
地下格斗场么。亚诺藉由鼠人目光端详著內里的景象。
看来那两名学员之前在餐馆里提到的“搏一把”,就是来这儿赌拳。
黑市和这种地方建在一起倒並不让人意外,亚诺犹记得隔壁街刚好还有一座火葬场和一座公墓,也算是形成一条龙服务了。
领头壮汉带著亚诺穿过观眾席中间的过道,一路行至位于格斗场上方的看台。
看台的环境显然比下面的石阶座位要好不少,一名穿著华贵服饰,坐在软椅上的壮硕身影正在看台中央,旁边是几名腰间別著火的守卫。
“布拉格先生有人想见您。”
带亚诺鼠人来此的壮汉向看台上的人影颤颤巍巍说道。
“噢?”
人影没有回头,声音如同打雷般闷响,“我可不记得,今晚有预约过的客人。”
带路壮汉不敢说话,只两手叠在身前,默默低头。
这动作似乎让椅子上的男人明白过来什么,他微微转动视线,望向位於壮汉背后的灰袍身影。
“看来,是来访的这位兄弟不太简单啊让他过来吧。”
守卫让开一条路,亚诺的鼠人僂身姿穿过人群,直到那男人面前。
昏暗灯光下,映入亚诺眼中的是一张满布横肉,皮肤透著古铜色的宽阔脸颊。
对方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敦实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身昂贵的衣服几乎快被肌肉撑裂,粗壮指节戴满绿绿的宝石戒指。
这般体型已经超乎寻常人类,那些壮实的守卫在他面前,都和鸡仔一样屏弱渺小。
半兽人?
亚诺心中意识到某种可能,同时控制鼠人发出阴沉的话音,“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呵呵呵呵。”布拉格端起手边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虽然体態粗雄壮,他的动作却透著一股优雅,“你可以叫我主办方,但主人还算不上。”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亚诺看向看台顶层,那一座座蒙著红色帘布的包厢。
“坐在那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对於他们来说,我也不过是颗棋子。”
“不过嘛,如果你只是想在这皇城地下寻求些什么东西,我大概是足够满足你的。”
“说吧,你的来意?”
“我需要一批武器。”亚诺简短道。 “这可太模糊了我的朋友。”布拉格微微一笑,双手交叉,“种类?数量?买一把火不是难题,但一百把火的流动可就会引起小小的震盪了。”
“而且你打算用什么交易?金幣?魔晶?”
“我没有钱,也没有魔晶。”鼠人摇头。
“你总不能是特地过来消遣我的吧?”布拉格拨动指节。
“我可以用委託交换。”鼠人道。
布拉格挑眉,打量了一下这个藏在灰袍里的矮小身影,“但我暂时还不需要一个邪术师来作为手下,哪怕你的实力真的非常高强。”
“不是『一个”。”鼠人抬起头,灰色兜帽下露出一双看的人有些发冷的双眸,“我无处不在“嗯?”布拉格偏头,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直到鼠人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
布拉格粗壮的脖颈微微后仰,铜铃般的眼睛顺著那枯瘦的手指向上望去—
剎那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刺眼的格斗场灯光背后,在那些纵横交错的锈蚀管道之间,无数猩红的光点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那些细小的、冰冷的眼睛密密麻麻地嵌在阴影里,从最近的穹顶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像一片猩红的星海,將整个地下空间笼罩在诡异的注视之下。
那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布拉格不知道,但这番渗人的景象明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却比所有实质性的敌人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那些眼睛一一太多了,多到让人头皮发麻。它们一眨不眨地凝视著他,瞳孔中跳动著非人的冷光。
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生物是何时潜伏在那里的。它们就像是从墙壁的缝隙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一般,悄无声息地填满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而这些眼睛能出现在这里,就也意味著能出现在其他任何他想像得到的地方。
臥室,金库,甚至他最隱秘的密室。
被这些东西盯上,成为无时无刻不被黑暗凝视的猎物,那种安全感的崩溃,光是想想就令布拉格毛骨悚然。
“好吧——我,我明白了。”
他低下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满布天顶的眼睛。
不论眼前这人是何方神圣,都决计不会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该庆幸,对方找他的目的至少是规矩的交易,而不是直截了当的抢夺。
“我会想办法为您搞到您要的东西。”
布拉格在心中迅速权衡利弊,隨即向手下招了招手,將一封信件交给了鼠人,“至於委託就请您先帮我解决一些手头上的麻烦吧。”
亚诺控制鼠人点了点头。
“另外,我之后该怎么联繫您。”
布拉格的语气小心翼翼。
他感觉自己今晚做梦,或许都忘不了那满布天板的密密麻麻的眼睛。
“你不需要联繫我,届时我自然会再回来找你。”
留下最后的话音,灰色袍子於眾目中下,仿佛內里的“人”也隨之凭空消失在空气里。
几只老鼠从袍下钻出,遁入四周的阴影,
一旁的守卫过了许久,才终於敢壮著胆子走上前,將那袍子拿开。
下面只剩一滩青色的霉苔,再看不见任何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