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中，金色符文如星雨洒落天穹，映照著夜幕下那道破碎的身影。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怒吼中带著不甘与愤怒，银髮在狂暴魔力的搅动下凌空飞舞，如同月下的寒蛇。
“怎么说，我听见了强运的迴响。”亚诺隨口敷衍，他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类型。
“少给我装模作样！！”然而急火攻心下，魔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中燃烧著几乎要將他焚尽的怒火。
隨著天使牌面的出现，法则催动契约在执行，但令人惊异的是，魔女竟生生卯著一股劲，止住了身体破碎的趋势。
“我要杀了你！！”
“喂喂喂，愿赌服输啊。”亚诺嘴角抽抽，暗道这疯女人不讲武德。
他能看出魔女撑不了多久，但如果过对方铁了心要在离世前把他也带走的话，就有点难搞了。
“我谋划了那么多结果全因为你这傢伙的狗屎运败了！！！”魔女几乎要把牙根磨碎，“我绝对无法接受！！！”
“冷静点，魔女小姐，”听到这话，亚诺不得不抬起手掌，“如果你说的是卡牌上的那个血渍陷阱我確实注意到了。”
“什”魔女一愣，姣好的脸蛋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原来看到了吗？？”
她懵了，如果亚诺注意到了血渍变动，又为什么能做到毫不犹豫？
她很確定卡牌上除了血渍已经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標记，甚至连魔法痕跡都不存在，既然如此，亚诺到底是怎么做到果断確定天使牌的位置的？？？
“该死的，难不成你这傢伙会读心术？？？”
这世界上，確实有天赋异稟的存在可以窥探他人心中所想，只是情况也会根据二者之间的精神力差距以及有无防备有所改变。
而她自认心灵防御堪称铜墙铁壁，再加上对方根本不像那种擅长精神系能力的人，因此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事到如今，除了读心术她再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可能了。
“我可没有那么厉害的能力。”
然而，亚诺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本来是不打算解释的，但为避免临终之际的魔女发癲把他撕成碎片，他还是將手掌凑近了对方的双眼，把中指正面展示给了魔女。
后者目光不由得扫过亚诺的指尖，旋即愕然注意到上面坑坑洼洼的腐蚀痕跡。
“这是？”魔女瞪大了眼睛。
“我有个小宠物，分泌的树汁带有腐蚀效果。”亚诺缓缓解释，从衣袖里抖出一个小玻璃瓶，“我平常会將其收集一点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在你第一次涂抹血跡的时候还偷偷在牌背沾上了这种液体？”魔女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亚诺点头，“卡背被腐蚀后的那一小块地方会变得比其他地方更粗糙，虽然很细微，但在留心关注的情况下很容易感知出来。”
“加上血渍是为了掩盖树汁的存在，同时也能激发你的傲慢心理，减小换牌的概率你习惯用魔法洗牌，还戴著丝绸手套，因此我赌你大概率发现不了这点微小的触感差异。”
魔女怔住了。
触感？
关键居然是在触感？？？
她忽然想起，亚诺在第一轮摸完牌后，曾有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搓手指。
原来那时，他便是在抹去残留於指尖的腐蚀液。
真是见鬼了，这谁能想得到，当时这傢伙已经改变了卡背的触感！？
“所以，当你把注意力都放在血渍上的时候这场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话音落下，空气中只剩下风声与远处逐渐消散的魔物哀鸣。 魔女的手微微颤抖，贝齿紧咬著下唇。
被算计麻了。
这死鱼眼不是误打误撞，也不是依靠运气，而是通过对她心理的把控和障眼法，把她一步一步拐到了死局。
她引以为傲的诡计，竟成了对方完美引导她情绪的工具。
“你这傢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她望著亚诺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心中骇然。
亚诺没回答这问题，只是看著崩解的碎纹又开始一点点爬上少女的脸蛋，轻笑道，“怎么，不打算拉我陪葬了吗？”
“我可没说过！”魔女狠狠瞪向亚诺，“我现在就杀了你！”
但这尖锐的威胁只像是微风，吹不动亚诺眼底那副淡然。
一如冰川底部的深潭，平静而冷峻，就像篤定了魔女的话不会成真。
就算到这个时候，自己的想法也能被一眼看穿吗？
魔女有些不忿，但紧接著，她莫名想起亚诺最开始给自己定义的性格——闷骚。
这让她又忍不住笑出声。
亚诺就这么看著魔女一会儿愤怒一会儿茫然，茫然完又像个癲子一样露出渗人的笑，也是让他觉著这女人的心理多少有些病態。
那笑容在布满蛛网般碎裂纹路的脸上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这次是你贏了，你大可尽情为此骄傲。”
“但死亡带不走我，过不了多久，我会再来找你的”
隨著肉体如陶瓷碎片般崩解，魔女的话音也逐渐变的微弱。
然而面对这临终前的“深情告別”，亚诺异样嫌弃的撇了撇嘴角，“別来，我还是希望你能老老实实下地狱，最好永远不见，魔女小姐。”
“哈哈哈哈！”或许是终於看到亚诺一次真情流露，魔女笑得愈发癲狂，“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將破碎的手掌抚上亚诺的脸颊，眼神一如盯上猎物的毒蛇。
那张白皙可爱的脸蛋贴至亚诺耳边，粉唇轻扬，“下次见，小少爷，还有以后別再叫我魔女了。”
“我特別容许你称呼我为莉莉丝。”
轻语透著曖昧，唇间呼出的气流拂在亚诺耳畔。
紧接著，莉莉丝的身体便彻底破碎，摔在地上化成了纷飞的粉末。
亚诺拍了拍衣领，抬头，望见漫天的金色符文正如雪消融。
总算是结束了。
覆盖城镇的红月结界崩解，形似闪电的裂纹撕开猩红天幕。
虚假的红月消弭，连接至眾人头顶的血丝一根根断开。群山尽头，破晓晨曦展露头角，以黎明的辉光一点点驱散笼罩大地的黑暗。
远处街道里传来了畸变之子的刺耳哀嚎，魔女凋亡，那些由她能力诞生的魔物也將隨之消散。
精神错乱的市民们恢復神智，望著破损不堪的街道，面上带著释然与迷茫。
他们依稀记得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好在隨著初阳升起，梦中的恐惧也隨之消融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亚诺瘫坐在地上，疲惫至极。
他仰头望著头顶那棵贯穿府邸的巨树，心想，奥尔斯兰家今年的开销怕是要增加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