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兆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五个小时，睡得他腰酸背痛。
李来贵见小儿子醒了，不自觉地露出了一脸后怕，昨天要不是老三舍身救他，他这会儿说不定早没了。
对了，还有大孙子，这傻小子居然想跳下去救他，幸亏被小儿子给拦住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刚刚大孙子跑过来看望他，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昨天的那场意外总共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九位下水救人的人，另外还有若干人员失踪。
结局非常惨痛，令人震惊。
说起来，他们一家能够安然无恙，真是多亏了老天爷保佑。
李兆坤看着病床上的老爷子，揉了揉眼晴，随口关心道：
“爸，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来贵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感觉还行，刚刚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我没有发生感染，明天就能回家。”
老爷子的气色确实还不错，李兆坤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边，李耀祖刚打完饭回来，看到小叔醒了，立马将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小叔，吃馒头。”
闻着馒头香味，李兆坤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他一把接过馒头，狠狠地咬了几口。
李耀祖紧跟着递上了水壶：“小叔，您慢点吃，喝口水。”
李兆坤一口凉白开，一口馒头，很快就干掉了三个大馒头，肚子里有了东西，终于舒服了不少。
“耀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来贵帮着回答道：“这傻小子昨晚一宿没睡，把周边的医院全跑遍了，一大早才找到这里。
“爷爷，我只是担心你们。”
李耀祖挠了挠脑袋。
李兆坤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行啦，你爷爷已经没事了，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小叔，我不困。”
李耀祖摇了摇头。
年轻小伙，熬个夜不算什么。
李兆坤刚准备劝两句，就看见轧钢厂的一位副厂长出现在了门口，很明显是冲着他们家老爷子过来的。
李来贵看到孙副厂长，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孙厂长，您怎么来了？”
“李师傅，我受杨厂长之托过来看望一下您，幸好您没事，要不然咱们厂又要损失一位技术骨干。”
孙副厂长放下了手中的营养品。
昨天的那场意外死了太多人，杨厂长分身乏术，只能由他过来探望伤员，其实他也是刚刚接到了医院方面的汇报，急忙赶了过来。
李兆坤指了指小儿子，满脸欣慰道：“多亏了我们家老三，是他跳下去救我上来的，要不然我这条命早没了。”
“他也是咱们厂的职工？”
孙副厂长盯着李兆坤看了看。
李兆坤抢着回答道：“孙厂长，我叫李兆坤，不是轧钢厂的职工，我在棉纺三厂上班，这次也是碰巧过来支持你们厂的。”
“兆坤同志，我代表我们红星轧钢厂，向您的英勇举动表示感谢。”
孙副厂长伸手和李兆坤握了握。
李兆坤连连摇头：“孙厂长，我救的是我爸，如果换成别人，我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跳下去，
您太高举我了。”
实话实说，如果掉下去的不是他们家老爷子，他大概率不会去救的，即便有空间外挂，也不能确保百分百安全，更别说，还有泄露空间的风险。
“咱们就事论事，不能因为救得是自己的亲人，就否认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孙副厂长摆了摆手。
李兆坤笑了笑，也没在意，转而问问起了昨天的那场意外：“孙厂长，昨天掉下去的人，都救上来了吗？”
“唉，情况不太好，从昨晚到现在，大部分人的遗体都打捞上来了，但也有好几人没找到，也不知道有没有获救。”孙副厂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肯定逃脱不了连带责任，轻则降职处分，重则搞不好还要坐牢。
“什么？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李兆坤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让他想到了后世的一部电影《拯救大兵瑞恩》，当时同样引起了热烈讨论，大家伙都在争论，为了救一人而牺牲更多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孙副厂长低声解释道：“估计是体力不支的原因，当时水流太急了，非常考验体力，当然了，
也怪厂里没提前做好安全措施，所有人都大意了。”
李兆坤暗自叹了口气，死了这多人，杨厂长等一众领导肯定难辞其咎，但说到底还是安全意识淡薄的缘故。
孙副厂长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还要去探望其他伤员。
孙副厂长刚离开不久，李来贵便朝小儿子吩附道：“老三，你赶紧去轧钢厂打听一下死亡名单，小华正怀着孕呢，柱子可千方别出事。”
“好的，我现在就去。”
李兆坤郑重点了点头，整个南锣鼓巷，有不少街坊领居都在轧钢厂上班，光他们家四合院里，
就有七户人家。
除了傻柱，另外六人分别是一大爷、二大爷、贾东旭、许大茂，以及其他两户人家。
好岁邻居一场，他也不想看到有人发生不幸。
半个小时后，李兆坤来到了轧钢厂。
好家伙，大门口一片哀豪声，挤满了闻讯赶过来的家属，看来死人的事已经彻底传开了，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
李兆坤正准备找人打听一番，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时传来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老三，你怎么在这里？”
“老大？”李兆坤回头一看，果然是他大哥李兆良，跟其他家属一样，李兆良也是一副悲伤模样，他连忙说道：“别担心，爸和耀祖没出事。”
李兆良闻言，精神一振：“老三，你见到咱爸和耀祖了？”
今天一大早，傻柱亲自上门带来了一个噩耗，轧钢厂出事了，一次性死了几号人，不巧的是，
他们家老爷子和耀祖都在失踪名单上。
全家人一听，魂都快吓没了。
“恩！”李兆坤点点头，“爸和耀祖这会儿正在医院里———”
“医院？”
李兆良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李兆坤赶忙解释道：“爸昨天落水了，我正好也在现场，人已经被我救起来了，现在没大碍了。”
“那耀祖呢？”
“耀祖啥事没有，好着呢！”
“没事就好。”
李兆良终于松了一口气。
另外一边，傻柱看到李兆坤，立马带着李赵氏和赵荷花跑了过来。
李兆良看到老妈和媳妇，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喜讯：“妈、媳妇，找着了，爸和耀祖都没出事。”
赵荷花听到儿子没死，心中顿时一松，口中不断崂叨着“菩萨保佑”。
李赵氏害怕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了句：“真找着了？”
李兆良连连点头：“真找着了，爸昨天确实落水了，但好在被老三救了，已经送到了医院，已经没事了。”
“老三，你大哥说得是不是真的？”
李赵氏立马转头看向了小儿子。
“是真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李兆坤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老妈和大嫂的这幅模样，就知道两人肯定没少担心。
李赵氏立马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们过去，不看到你爸本人，妈这心始终放不下。”
“行，你们跟我来。”
李兆坤上前一把扶住了老妈。
去医院的路上，李兆坤向傻柱打听道：“柱子，一大爷他们都没事吧？”
“没事，咱们那一片，就大伯和耀祖没消息，好在有惊无险。”
傻柱跟着松了一口气。
昨晚，他们所有人找了一宿，发现了大部分遇难者的遗体，但始终没能找到李来贵和李耀祖这对爷孙，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立马跑回去通知了一声。
李兆坤笑着点了点头：“没出事就好，刚刚老爷子还让我过来打听一下呢，就怕谁家遭了难。
紧接着，李赵氏放松之馀，忍不住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李兆坤也没瞒着，大致说了一遍。
李兆良和赵荷花听后脸都白了，要不是老三昨天正好在现场，他们家耀祖肯定要出事，真是傻不拉叽的，不会游泳还想下水救人，谁给他的胆子？
回家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到了医院，不出意外又是一场欢喜剧，赵荷花紧紧抱着儿子，眼泪流个不停，李兆良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至于李赵氏，一方面数落老伴太不小心了，差点连累到小儿子和大孙子；另一方面，又拉着医生问东问西，生怕老头子落下了病根。
当天下午，李来贵便着要出院，全家人不过他，只能如了他的愿。
李兆坤再次去了一趟轧钢厂，这次过去是帮老爷子和李耀祖请假的，大侄子虽然没病，但老大俩口子估计是吓怕了，非要让李耀祖跟着休息几天。
轧钢厂非常通情达理，给爷孙俩各批了一个星期的假。
请好了假，李兆坤刚出办公室，结果迎面撞上了朱文俊，才一天不见，这小子憔瘁了不少，仿佛生了场大病。
“小朱，你过来干嘛？”
“李哥—”
朱文俊眼睛一红，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小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李兆坤皱了皱眉头。
朱文俊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道：“李哥，蒋哥没了，遗体刚刚运回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兆坤难以置信道。
明明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李哥，蒋哥他死了，是我害了他。”朱文俊满脸后悔道。
李兆坤连忙追问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昨天—不是有很多人—落水了吗？我脑子一热—-跳下去救人，结果人没救到，自己—-却陷入了·危险，蒋哥是为了救—·救我才死的。”
朱文俊带着哭腔解释道。
“你是不是看我跳下去，才跟着跳的？”李兆坤很快猜到了缘由。
昨天水流那么湍急，不是经验丰富的人，根本不敢下水，朱文俊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有个狗屁经验。
朱文俊心虚地点了点头，根本不敢看李兆坤的眼睛。
李兆坤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是既自责又难受，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再次开口道：“这事不怪你，
是意外，咱们都不想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悲剧已经发生了，再责怪朱文俊没有任何意义，万一对方心里想不开，做出了傻事，到时候又添一桩悲剧。
“李哥，是我害了蒋哥，都是我不好，死的应该是我——"”
朱文俊一边哭，一边捶打胸口。
李兆坤伸手制止住了对方，满脸凝重道：“好了，别哭了，小蒋的遗体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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