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瑾进门的时候,看到林知夏家里有个小女孩儿,不禁有些诧异。
“这孩子是?”
“哦,是我的干女儿,潼潼。”
看到有陌生叔叔来到,潼潼立即从地毯上爬起来躲到林知夏身后去。
林知夏知道潼潼怕生,加之潼潼本来就有情绪障碍症,她就没让潼潼叫人,只是俯身温和的摸了摸女孩儿怯生生的小脸儿。
“潼潼,夏夏妈咪要跟朋友聊点事情,潼潼先回房间去看绘本好不好?”
“好!”
潼潼乖巧的点了头,就抱着她整日不撒手的毛绒小熊进了卧室。
“女孩儿就是乖,不象我堂兄家的孩子,整日淘气得很。”
林知夏帮潼潼把卧室门关好,转回身时,穆时瑾笑容温和,似乎他也很喜欢女孩儿,又问了句:
“知夏,这孩子是你朋友家的吗?”
“是江砚辞朋友的。”
林知夏如实道,却没提潼潼父母在她出生不久便意外去世了。
“哦。”
穆时瑾点头,笑容黯淡了几许。
她和江砚辞已经走离婚程序了,她却还把江砚辞朋友的孩子带来家里,终究是夫妻一场,他们之间难免会有诸多牵扯。
穆时瑾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庆幸,得亏那孩子不是林知夏和江砚辞的。
穆时瑾又默默看了看这个小出租屋里每个崭新而精致的角落,他没再问什么,也能猜到一定是江砚辞帮忙换得。
“阿瑾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知夏的询问拉回了穆时瑾的思绪,他这才想起今天来找她的重要事。
“知夏,你父亲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就在今天早晨有个叫吴铭的男人去警局自首,说他是程淮安车祸的肇事逃逸者,也是他收买的程淮安,让他去赌场接近你父亲。”
“总之这个吴铭口口声声害林叔叔坐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想对唯一的证人程淮安灭口的人也是他,并且他还拿出了一些证据。”
林知夏只是静静听着穆时瑾带来的这番,并没有太多惊讶的反应,就好象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所以知夏,我怀疑很可能这个吴铭是被人收买故意去给苏婉晴顶罪的。”
穆时瑾后面这句猜测,让林知夏不由捏紧了指尖,因为他猜对了。
耳畔,此时又回荡起早晨温蓉把她单独留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
“知夏,婉晴肚子里的孩子是尘宇的,尘宇已经走了三年,这个孩子是一个奇迹的存在,而这个奇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无论如何,我必须让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苏婉晴在生下他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知夏,妈现在知道了三年前的事你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你和尘宇也应该都是清白的,妈向你保证,等她把我们江家的骨肉平平安安生下来之后,妈一定会让砚辞还你一个清白和交代,到时候,你想怎么惩治那个女人都随便你。”
“妈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了,但知夏,妈相信你心里还是在乎砚辞的,那就当你是为了砚辞,那个女人手握着尘宇生前给她的股份,如果她狗急跳墙把股份给了砚辞他舅,那江氏集团很可能就要易主了。”
“知夏,求求你看在十年前砚辞救了你也保护了你那么多年的份儿上,帮帮我,也是帮砚辞啊……”
“知夏!知夏!”
江砚辞发现林知夏一直在走神,唤了她好几声才把她游走的思绪拉回来。
“阿瑾哥……”
“你刚才想什么?”
“我……”
林知夏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温蓉跟她说的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看出她心里有事不肯跟他说,穆时瑾也忍着没追问下去,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知夏,如果那个吴铭真的是专门去给苏婉晴顶罪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
“算了,就这样吧!”
“什么?”
林知夏突然出口的话,令穆时瑾神情一滞。
深吸口气,林知夏看着穆时瑾的眼睛说:
“阿瑾哥,我有点累了,所以这件事我也不想再细究了,苏婉晴也好,什么吴铭也罢,只要能有人去认罪让我爸少判几年,就够了。”
温蓉已经向她保证,只要她答应暂且不追究苏婉晴,就可以帮她父亲争取少判五年。
那可是五年啊,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馀生还能有几个五年。
而且她也不想看着江氏集团最后落入江砚辞舅舅手里。
上次江砚辞已经跟她说过,这几年他在国外,他舅舅暗中操盘想要掏空江氏,甚至把自己亲姐温蓉手里的股份都骗走了。
江砚辞现在手里的股份只比他舅舅多了百分之十,一旦苏婉晴手里的股份也给了他舅舅的话,那江氏集团就真的不再是江家的了。
终究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不论将来他们会走到哪一步,林知夏还是希望他一切安好。
虽然林知夏到底没把她内心的这些挣扎对穆时瑾说出来,但穆时瑾也大概猜出了几分。
虽然他不想看到林知夏放弃对真相的追究,可终究无法强迫她做任何决定,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资格。
林知夏送他出门的时候,穆时瑾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顿住脚步,从大衣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
这是昨天他送林知夏回来之后,在车里发现的,是他之前主动借给林知夏的五十万。
“知夏,不管怎样这个你先收住,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实在不需要了再还给我也好。”
“真的不用了阿瑾哥,我最近手头还有点钱,不够了再问你借。”
林知夏微笑着,还是执意把穆时瑾手里那张卡推了回去。
看着林知夏黑白分明的眼眸,穆时瑾愈发察觉她在尽量与他划清边界。
可昨天他把跟她十五年前就认识的秘密告诉她的时候,还以为那样可以让他们的距离再近一点。
但事实上好象并没有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所以无论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抬手抚了抚金丝眼镜,穆时瑾最后把那张卡收回大衣口袋里。
“对不起江太太,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唯独这一次,林知夏在那张总是温润如玉的脸上,看到了蕴藏着怒火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