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什么也不要。”
林知夏没有去接那份财产分割协议,她挣开江砚辞的手,眼里恢复冷静清醒。
“江砚辞,我们结婚三年,你一直都在国外,所以我也没有付出什么,而且十年前是你救了我,也是你养了我十年,所以我们,两不相欠了。”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林知夏心底还是不禁有些凄凉。
她用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和一段婚姻,补偿了他养她十年所有的付出。
看似一场公平的交易,却又好象失去了一些无法用任何金钱物质来弥补的东西。
“为什么?”
而她的拒绝,让江砚辞眼底的温柔渐渐失去温度,愈发咄咄逼人:
“林知夏,为什么我给你的东西你都不要,那个姓穆的却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姓穆的?
林知夏一愣,他指的是穆时瑾吗?
看来,他已经知道她前天晚上又搬去穆时瑾店里住的事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她完全是因为那个店曾经有过她跟外婆的回忆,所以每次过去,她都有种漂泊的游子回到最初港湾的一种归属感。
她也的确接受了穆时瑾不少帮助,包括钱的方面。
但上次穆时瑾借给她钱的时候,是扣掉了她在他店里做了一个月的薪水,穆时瑾说当做是借给她五十万的利息。
几千块许对穆时瑾也许不算什么,但确实能让林知夏接受得心安一些。
包括这次穆时瑾让她暂且搬去店里避避风头,也说了她可以顺便在店里帮帮忙。
可这一切,在江砚辞眼里看来却变成了另一种意义:
“林知夏,别告诉我,你是爱上他了?”
男人哑声出口的质疑,象一记重锤砸在林知夏心口。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张阴鸷下来的脸。
三年前那晚他弟弟死在她车上的时候,他认定她跟弟一起背叛了他。
现在,她又因为她接受了别的男人的帮助,笃定她爱上了别人?
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感情泛滥的人吗?
“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吗?”
由不得她沉默,江砚辞突然又上前一把抓起林知夏的细腕,不依不饶地继续质问她:
“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了穆三少?因为爱上他了,所以才这么坚决要跟我离婚?他就是你说不爱我了的理由吗?回答我是不是?”
腕骨一阵钝痛,林知夏挣不开,只能咬牙忍着。
抬眼看着那双淬了寒冰的眸子,几分钟前,明明是他亲口说如果她真的不爱了,他不会再勉强她的,可转眼间他又在发疯。
曾经那个情绪稳定,总是对她百般温柔的他,现在变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林知夏更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陌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跟他争执,也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江砚辞,我没有,我没有爱上别人,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我们,别再彼此折磨了。”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等我爸的案子有结果了,我就离开京城,绝不会再跟这里任何人有联系,求你,放我走吧……”
终究是爱了十年的人,每次对他说出这些决裂的话,林知夏都象是吞了个黄连一样,苦涩在喉咙里翻滚着,渐渐哽咽。
看着她泛红的眼眸,江砚辞愈发深谙的眸子里亦是波涛汹涌。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为什么昨晚会不顾一切替他喝下那杯白酒,她分明是担心他喝两种酒会过敏。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心底其实还是在乎他的,只是在为过去三年他对她的冷漠态度,而赌气?
江砚辞还是不愿意彻底相信她是真的不爱他了,默默在心底给自己堆砌出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暂且松开了她。
“今早公司有个会议,你回去换衣服来不及了,就在这儿换吧,一会儿一起去公司。”
二十分钟后,林知夏洗漱完换好了一身职业装下楼。
她当初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拿走,衣帽间里她以前那些衣服都还在。
下楼时,刘婶上前把一个保温桶递给她。
“太太,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这养胃粥您带去公司吃吧。”
“谢谢刘婶,不过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林知夏是真不想吃东西,刚才江砚辞送上楼那碗粥她也一口没动。
可她抬脚要出门,却又听到刘婶补充了一句:
“可是太太,这粥是先生一早亲自进厨房给您煮的,削山药的时候,先生还把手指划破了一道口子,出了很多血呢!”
林知夏再次顿住了脚步,她没想到那个小米山药粥是他亲自给她煮的。
而且他以前对山药也过敏,记得有一次为了给她熬山药粥,削完山药皮之后他整个手奇痒无比又红又肿的。
想到这,林知夏忙回楼上找了东西,然后带上刘婶给她的那通粥,快速出了门。
江砚辞的车子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她,林知夏坐进副驾驶,二话不说直接拉过江砚辞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双手。
果然如她所料,他早晨削过山药皮的手真的过敏了,握削皮刀的右手还好点只是轻微有点红,但是左手又红又肿甚至起了小水泡。
林知夏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一盒药膏,用棉签细致地涂在他过敏的手背和手指上。
这盒药膏还是他上次给她煮山药粥过敏的时候,她买回来给他用的。
过去好几年了,但愿还能有点作用。
江砚辞一时间愣住,盯着林知夏低头仔细为他涂药膏的样子,心底一片暖意慢慢涌了上来。
不用问也能想到,定是刘婶跟她说了什么。
涂完药膏,林知夏又拿了块创可贴,把他指腹上那道削山药划破的口子给粘贴。
一气呵成帮他处理完过敏和受伤的手,林知夏刚要收回自己的手时,细腕再次被那只宽大的掌心紧紧锁住。
“知夏……”
他低声唤着她,却欲言又止。
林知夏纤长的羽睫颤了颤,抬眸看向他时,在那双子夜般深沉的眼底,仿佛又看到了一片久违的星河。
他好象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跟她说,但最后出口的只有温和的两个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