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飞雨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在陆沉心中漾起层层涟漪。此人煞气内敛,行事诡秘,所求丹药又偏门阴煞,绝非善与之辈。陆沉秉持一贯的谨慎原则,果断拒绝,不愿沾染莫名因果。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日后,陆沉正在丹室炼制一批凝元丹,忽然接到传讯,让他前往百机堂一趟,这是黄风谷负责宗门戒律、任务派遣等事务的机构。
百机堂内,气氛略显凝重。主事之人是一位面容古板、修为在筑基后期的黑袍老者,姓王,执掌宗门戒律,素以铁面无私着称。其下站着数码执事弟子,叶云竟也在其中,看到陆沉进来,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此外,还有一人——正是那日的厉飞雨!他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眼神深邃。
“弟子陆沉,见过王师叔,各位师兄。”陆沉心中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礼参见。
王师叔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陆沉身上:“陆师侄,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事需向你核实。”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近日,宗门内有弟子举报,称你私下接触并试图交易违禁丹药‘煞元丹’,可有此事?”
煞元丹!此丹因需引煞气入药,炼制过程凶险,服用后易影响心性,甚至可能堕入魔道,早已被黄枫谷明令禁止炼制和交易。
陆沉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这是厉飞雨的手段!自己拒绝了他,他便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好狠毒的心思!
叶云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道:“陆师弟,你虽丹道天赋惊人,但宗门规矩不可废。煞元丹乃明令禁止之物,你若一时糊涂,现在承认,王师叔或可从轻发落。”
顿时,堂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沉身上,压力陡增。
陆沉深吸一口气,眼神清澈平静,看向王师叔,不卑不亢道:“回禀王师叔,绝无此事。弟子入门以来,一直恪守门规,潜心炼丹修行,从未接触过任何违禁丹药,更遑论交易。不知是何人举报?可有证据?”
王师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沉的表情变化,缓缓道:“举报者匿名。但称数日前,曾亲眼见你与人在丹阁外密谈煞元丹之事。”他说着,目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厉飞雨。
厉飞雨这才上前一步,对着王师叔拱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王师叔,当日弟子确实在丹阁外与陆师弟有过一面之缘,也曾想请陆师弟帮忙炼制一种丹药,但并非煞元丹,而是一种较为冷门的‘固脉丹’,因所需材料蕴含一丝阴气,故而可能引人误会。至于举报之事,弟子全然不知。”他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坐实了陆沉曾与他“密谈”,并将“煞元丹”轻巧地推为“误会”。
好一招移花接木,死无对证!若陆沉心志不坚,此刻怕是已慌了手脚。
叶云立刻接口:“固脉丹?厉师兄,这怕不是你为陆师弟开脱之词吧?那种冷门丹药,何须找陆师弟炼制?”
厉飞雨摇头:“只因听说陆师弟炼丹成功率极高,故而想尝试一二。既然陆师弟不愿,弟子便也不再强求。却不想竟引来如此误会。”他表情坦然,毫无破绽。
局面瞬间对陆沉极为不利。匿名举报,有人证,动机,似乎一切都指向他。
王师叔眉头紧锁,看向陆沉:“陆师侄,你还有何话说?”
陆沉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平静。他并未急着辩解,而是反问道:“王师叔,请问举报者除了所谓‘密谈’,可还提及弟子拥有煞元丹的丹方或材料?”
王师叔沉吟道:“那倒未曾。”
“既无物证,仅凭匿名举报与一场可能存在的‘误会’,便要定弟子之罪吗?”陆沉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凛然之气,“弟子虽入门不久,但也知宗门戒律,讲求证据确凿。若人人皆可匿名举报,空口白牙构陷同门,岂非宗门大乱?”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厉师兄所言欲炼制‘固脉丹’,弟子确实拒绝。只因弟子刚晋升筑基,修为未稳,尚未有能力炼制二阶中品丹药,故而不敢贸然答应,以免浪费师兄材料,损及自身声誉。此事,丹阁当日当值的执事师叔或可作证,弟子离开时,厉师兄的材料并未给出。”
他这话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为何拒绝厉飞雨,又暗中点出厉飞雨方才话语中的漏洞——材料并未交付,何来炼制之说?同时强调自身遵守门规,重视声誉。
王师叔闻言,目光再次扫向厉飞雨。
厉飞雨眼神微微一凝,他没想到陆沉如此冷静,且细节记得如此清楚。他确实无法证明自己当时要炼的是固脉丹,更无法证明材料给了陆沉。
叶云还想说什么,王师叔却一摆手,制止了他。老者古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缓缓道:“陆师侄所言,不无道理。此事疑点颇多,缺乏实证,仅凭匿名举报,确实难以定罪。”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然,煞元丹乃宗门禁忌,非同小可。此事虽暂无法认定是你所为,但你与厉飞雨接触,引来举报,亦非空穴来风。罚你禁足十日,于洞府内反省!日后与人交往,需更加谨慎,莫要招惹是非!至于匿名举报之事,本座自会继续调查。”
“弟子领罚。”陆沉躬身应下,心中明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王师叔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保下了他,禁足十日不过是给某些人一个台阶下。
厉飞雨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掩饰过去,也拱手道:“弟子遵命。”
叶云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
“都下去吧!”王师叔挥挥手。
陆沉、厉飞雨、叶云三人退出百机堂。
堂外,厉飞雨深深看了陆沉一眼,目光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叶云则冷笑一声:“陆师弟,好自为之吧。”也拂袖而去。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这次风波,虽未造成实质伤害,却给他敲响了警钟。宗门之内,也并非净土,明枪暗箭,无处不在。叶云似乎对他敌意不小,而这厉飞雨,更是心思歹毒,手段阴狠,因为拒绝便构陷于他,此仇已然结下。
“厉飞雨…”陆沉默念这个名字,将其列入心中需警剔的名单。
禁足十日,于他而言并无影响,正好借此机会安心修炼和炼丹。
他回到洞府,激活禁制,将外界纷扰彻底隔绝。
经此一事,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实力和地位的重要性。若他今日已是金丹长老,或者展现出更强的炼丹价值,那王师叔决断时,必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陆沉取出丹药,目光坚定。
修炼之馀,他也开始有意识地翻阅宗门戒律和历年案例,了解更多宗门的明规则与潜规则。同时,对于赚取贡献点和积攒资源,也变得更为迫切。
十日后,陆沉解除禁足,再次前往炼丹阁。
他不再仅仅接取炼制任务,而是开始大量兑换各种丹方,尤其关注那些能精进修为、强化肉身、滋养神识的丹药,以及一些效果奇特、可用于保命或对敌的偏门丹药丹方。
他的贡献点如同流水般花出去,换来的是一枚枚珍贵的玉简和海量的炼丹材料。
他的生活变得更加单调而充实:修炼、研读丹方、炼丹、再去藏书阁查阅典籍佐证推演。
他的炼丹术在飞速提升,对《碧海潮生诀》的领悟也愈发深刻,修为稳步向筑基四层巅峰迈进。
这一日,他在研究一张名为“淬骨丹”的二阶丹方时,发现其中一位主药“百年血蟒筋”的描述,与他之前在黑风涧斩杀的那条碧水玄蟒的蛟筋特性极为吻合!
一个念头猛然闯入他的脑海。
那碧水玄蟒乃是三阶巅峰,半步化蛟,其筋骨血肉,价值远非普通二阶妖兽可比!若是用其筋骨为主药,再辅以其他珍材,是否能够炼制出效果远超“淬骨丹”的强化肉身宝药?
甚至…那枚蕴含蛟龙血脉的三阶妖丹,若是能找到合适的丹方…
陆沉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