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灰白色的海雾如同巨大的纱幔,笼罩着无边无际的乱星海。一艘简陋却异常坚固的小船,如同离弦的箭矢,劈开粘稠的雾气,向着东方疾驰。船首,陆沉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迎风而立。他目光沉凝如渊,一手按在腰间“星槎剑”冰凉的剑柄上,一手紧握着归寿所赐的“古潮汐贝板”。
胸前的星辉鳞片散发着温润的暖意,时刻滋养着他的身体,也带来一丝源自古老存在的安心。星纹罗盘碎片紧贴着肌肤,沉寂无声,如同蛰伏的星辰。
离开雾隐岛已三日。凭借《玄水诀》催动风帆和《古潮汐贝板》的精准指引,陆沉避开了数处标注为“凶险”的暗流区和已知的海兽巢穴。行程还算顺利,但越是靠近归寿所言的“碎星礁域”,一种无形的压抑感便愈发强烈。
海水的颜色开始变得深邃,从常见的蔚蓝逐渐过渡到一种近乎墨蓝的色泽。海面上漂浮的雾气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灰白,而是掺杂着丝丝缕缕诡异的、如同极光般的淡紫色光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臭氧的奇特气味。
“空间紊乱…星辰碎片坠落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陆沉心中警剔提升到顶点。他时刻将神识外放,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扫描着周围数十丈的海域和天空。
《古潮汐贝板》上,代表“碎星礁域”边缘局域的复杂光纹亮起微光。陆沉对照着贝板上的信息,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小船,沿着一条相对稳定的“安全”航线切入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局域。
礁域外围的景象便已足够震撼。
这里的礁石不再是常见的灰黑或褐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被高温熔炼过的暗红色、深紫色,甚至带有金属般的光泽。形态更是千奇百怪,有的如同被巨斧劈开,断面光滑如镜;有的则扭曲虬结,仿佛在某种恐怖力量下瞬间凝固;更有些礁石上镶崁着星星点点、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晶体碎片,如同凝固的星辰泪滴。
海水也变得异常“粘稠”和“沉重”,船行其上,阻力大增,仿佛在某种无形的泥沼中前行。时不时地,前方平静的海面会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急速旋转的、直径丈许的“水涡”,散发出微弱的空间吸力,将漂浮的杂物甚至小型鱼虾瞬间吞噬,消失无踪!
“空间裂缝的雏形?还是紊乱能量形成的涡流?” 陆沉脸色凝重,全力催动《玄水诀》,湛蓝灵力注入船体,小船如同灵活的游鱼,险之又险地避开一个又一个突然出现的死亡陷阱。他手中的贝板微微发热,光纹流转,不断为他修正着航线。
“此地灵力…好生稀薄狂暴!” 陆沉尝试吸收外界灵气恢复,却发现这里的灵气不仅稀薄得可怜,更充斥着一种难以吸收的、狂暴的空间属性乱流,强行吸纳只会损伤经脉。他不得不依靠自身携带的灵石和回气散来维持消耗。
就在小船深入礁域约百里,绕过一片形如巨兽獠牙的暗紫色礁群时,异变陡生!
陆沉强大的神识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令他毛骨悚然的波动!并非来自前方或左右,而是…下方!深不见底的墨蓝海水深处!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狭长的、近乎透明的“裂痕”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小船正下方!裂痕边缘闪铄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银白色光芒,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气息!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爆发,海水疯狂倒灌!
“虚空裂缝!” 陆沉瞳孔骤缩!这绝非贝板上记载的“常见”危险,而是真正的、足以撕裂空间的杀机!小船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向下倾斜,眼看就要被拖入那深不见底的“裂痕”之中!
生死一线!
陆沉反应快到了极致!他来不及拔剑,全身《玄水诀》灵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湛蓝光芒瞬间包裹全身!
他双足猛地在小船甲板上一跺!脚下湛蓝灵力如同爆发的喷泉,产生一股强大的反推力!借着这股力量和他自身强悍的肉体力量,陆沉的身影如同挣脱束缚的箭矢,硬生生从那恐怖的吸力范围中斜冲而起!
咔嚓! 他脚下的简陋小船,在这股巨力拉扯和自身踩踏之下,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碎片,被那道恐怖的虚空裂缝吞噬得无影无踪!
陆沉人在半空,脸色苍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刚才只要慢上一瞬,此刻他已是那裂缝中的一缕亡魂!失去立足点,他立刻运转轻身术,身形如同风中柳絮,飘向最近的一块巨大的、形似断剑的暗红色礁石。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陆沉即将落在礁石上的瞬间,那道吞噬了小船的虚空裂缝并未消失,反而象是被激怒了一般,银白色的光芒猛地一闪!
嗤——!
一道细长的、近乎透明的“刀刃”,无声无息地从裂缝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切割空间的锋锐气息,直斩陆沉后心!
这道攻击,比那吸力更加隐蔽,更加致命!它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空间裂缝延伸出的、不稳定的空间切割之力!
强烈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全身!陆沉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间佩戴的星纹罗盘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微弱却清淅无比的空间波动涟漪猛地荡漾开来!
嗡!
这股波动,与那道斩来的空间切割之刃,仿佛同源而出!
正是这同源的波动,让陆沉在生死关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轨迹”!如同黑暗中的一线微光!
“星槎!破!”
陆沉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人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拔剑!湛蓝中带着璀灿银线的“星槎剑”化作一道流光,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精准无比地刺向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
锵——!!!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金铁交击又似琉璃破碎的锐鸣响彻海天!
星槎剑尖,湛蓝剑芒与璀灿银线交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道无形的空间切割之刃上!剑身剧烈震颤,陆沉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一股狂暴的空间切割之力顺着剑身疯狂涌来,试图将他连同长剑一起撕裂!
但就在此时,星槎剑脊处那条银线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仿佛一个贪婪的旋涡,竟将那涌来的、同源的空间切割之力,强行吸纳、吞噬了一部分!剩馀的切割之力虽然依旧狂暴,却已被大幅削弱!
噗! 陆沉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砸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那块巨大的暗红礁石上!礁石表面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那道空间切割之刃,也在星槎剑的阻挡和银线的吞噬下,终于力竭,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下方的虚空裂缝闪铄了几下,也缓缓弥合,海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礁石上,陆沉剧烈咳嗽着,挣扎着爬起,脸色惨白如纸,内腑震荡,握剑的右手颤斗不止,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他死死盯着下方恢复平静的海面,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惊骇。
“空间裂缝…空间切割…好险!” 若非星纹罗盘碎片关键时刻的同源感应,若非星槎剑内核的银线脊骨具有吞噬同源空间之力的特性,此刻他早已身首异处!
碎星礁域的危险,远超他的想象!
然而,不等他喘息片刻,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恶意,如同深海寒流,猛地从侧前方的浓雾中弥漫开来!陆沉的神识瞬间捕捉到一个庞大而扭曲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穿透紫色雾霭,朝着他所在的礁石急速靠近!
那阴影扁平如梭,体长超过三丈,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仿佛由流动的水晶构成。身体边缘闪铄着细密的、如同空间裂缝般的银白色纹路。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头部位置两点幽深的、如同微型黑洞般的旋涡!
“虚空鳐!” 陆沉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归寿警告过的、碎星礁域最危险的猎手之一!显然,刚才的空间波动和血腥味,将这头可怕的生物吸引了过来!
这头虚空鳐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四级妖兽的巅峰!相当于人类炼气期大圆满!而且它操控空间之力的天赋,在碎星礁域这种环境下,威胁堪比筑基!
虚空鳐那黑洞般的“眼”似乎锁定了陆沉,它扁平的身体微微一摆,边缘的空间银纹光芒一闪!
嗤嗤嗤——!
三道比刚才更加凝练、更加迅疾的无形空间切割之刃,如同死神的镰刀,呈品字形,撕裂空间,无声无息地斩向礁石上的陆沉!
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强压伤势,星槎剑横于身前,湛蓝灵力与剑脊银芒交织,胸前的星辉鳞片也散发出温润光芒,护持己身。一场在空间紊乱之地、与空间猎手的生死搏杀,瞬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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