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那沙哑嚣张的叫骂声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陆沉刚刚获得的喜悦。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朝着他这偏僻角落而来!
陆沉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现在状态极差,左臂受伤,体内灵力几乎耗尽,根本不可能是一个炼气四层修士的对手!一旦被王老五发现,别说保住灵石,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怎么办?逃跑?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跑不远,反而显得心虚! 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将灵石藏起来?大部分已经埋好,但身上的两块和那张丹方……
电光火石之间,陆沉脑中闪过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虚张声势!利用王老五的多疑和贪婪!
他猛地一咬牙,迅速将身上那两块黯淡的灵石和兽皮丹方塞进怀里显眼的位置,让衣物微微鼓起。然后,他非但没有躲藏,反而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破瓦罐上!
哐当! 瓦罐碎裂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人。
几乎与此同时,草棚那破败的门帘被人粗暴地掀开,王老五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铄着惊疑不定的光。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哪个短命鬼在……” 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棚内的景象让他愣了一下。只见陆沉背靠着土墙,大口地喘息着,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虚弱和绝望,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尤其是他怀里那明显鼓囊起来的一块,格外引人注目。
更让王老五心惊的是,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刚刚消散的灵力波动,以及陆沉身上那明显新添的、带着海水腥气的伤口!
陆沉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仿佛才注意到王老五,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一种被打扰的不耐和一丝诡异的嘲讽,嘶哑地开口:“呦…是五哥啊…咳咳…这么晚了,有事?”
他的语气很奇怪,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反而有种故弄玄虚的意味。
王老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沉,心中的贪婪和惊疑交织。这小子不对劲!白天还一副要死的样子,现在虽然看起来依旧狼狈,但精气神完全不同了!还有那怀里的东西…那残留的灵力波动…莫非…
他想起陆沉前几天打听鬼齿礁的事情,又看他这一身新伤和海水……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这小子难道真走了狗屎运,从鬼齿礁那边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刚才那声响和灵力波动,难道是在查看收获?
贪婪瞬间压倒了疑虑。王老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前逼近一步,阴恻恻地道:“陆小子,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这么晚弄出这么大动静,是得了什么宝贝,怕五哥我不知道?”
陆沉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但脸上却挤出一个更加古怪的笑容,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怀里鼓囊的地方,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慌乱和强装镇定:“没…没什么!五哥说笑了…我就是…就是不小心碰倒了罐子…能有什么宝贝…”
他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和语气,反而更加坚定了王老五的猜测!
“哦?是吗?” 王老五眼中贪婪之光更盛,又逼近一步,几乎能闻到陆沉身上的海腥味,“小子,别跟五哥耍花样!见者有份的道理懂不懂?乖乖把东西拿出来,五哥心情好,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陆沉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的神色,身体向后缩了缩,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他才仿佛认命般,咬牙低声道:“五哥…东西…我可以给你看…但这里不方便…隔墙有耳…而且这东西…有点扎手…”
他越是如此说,王老五就越是心痒难耐,也越是确信陆沉得了大好处!扎手?越好!说明价值高!
“少废话!拿出来!” 王老五不耐烦地低吼,但脚步却下意识顿住了,警剔地看了看棚外。陆沉的话提醒了他,万一真是什么好东西,动静闹大了引来别人,可就没他的份了。
陆沉见状,心中稍定,知道王老五已经上钩了一半。他继续表演,脸上露出极其肉痛的表情,慢吞吞地伸手入怀,似乎极其不情愿地要掏出什么东西。
就在王老五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的瞬间——
陆沉猛地将手抽出,却并非拿着灵石或丹方,而是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混合着湿泥和墨齿草残渣的污秽之物,狠狠朝着王老五的脸上砸去!
同时,他发出一声用尽全力的、极其凄厉恐怖的尖啸:“动手!!!”
这一下变起仓促!王老五根本没想到陆沉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团腥臭的污秽劈头盖脸地砸来,瞬间糊住了他的眼睛和口鼻!
而陆沉那声凝聚了全部恐惧和决绝的“动手”,在这死寂的夜里如同鬼嚎,更是让王老五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地就以为陆沉真的有同伙埋伏在外!眼睛被糊住,什么也看不见,惊骇之下,第一反应不是攻击陆沉,而是猛地向后退去,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格挡想象中的攻击,结果脚下一绊,狼狈不堪地摔倒在草棚门口。
“谁?!谁在那里!” 王老五惊怒交加地嘶吼着,拼命擦拭着眼睛上的污物。
陆沉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根本没有丝毫尤豫,在王老五后退摔倒的瞬间,就象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草棚的另一侧破开一个早就观察好的、不起眼的裂缝,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瞬间融入了外面的黑暗之中,拼命朝着棚户区更复杂混乱的地带跑去!
等王老五勉强擦干净眼睛,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时,哪里还有什么“同伙”?只有夜风吹过破棚的呜咽声。而陆沉,早已不见了踪影!
王老五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被一个炼气三层的蝼蚁用最拙劣的手段耍了!
“小杂种!我要你的命!!!” 极致的羞辱和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从地上一跃而起,循着陆沉逃跑的方向,杀气腾腾地追了过去!
然而,就这么一耽搁,陆沉已经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生时间。黑暗和错综复杂的棚户区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一场危险的追逃,在这片混乱之地的夜色中骤然展开。陆沉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拼命的奔跑,勉强支撑着,但他的体力即将耗尽,伤势也在奔跑中再次加剧……
而王老五的怒吼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