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清新的米香混合着海苔特有的咸鲜气息传入鼻中,松崎义人微微一怔,喉头滚动咽了下口水。
饭团也是他们家餐桌的常客,只不过看上去没这么精致和美味。
眼前的饭团个个型状饱满精致,如同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小心翼翼拿起一个温热的饭团,指尖传来暖意,浓郁食物的香气彻底勾起了他的食欲。
有那么短短一瞬间,让本该不会感到饥饿的他,产生了饥饿的错觉。
“我开动了。”
松崎义人咬下一口,米饭的紧实口感恰到好处。
淡淡咸味的米和脆响的海苔在他口中混合,咽下后一股扎实的暖意从胃部流向四肢百骸。
随着碟子里的饭团一个个消失,他的脸上恢复了红润。
最简单朴实的美味重新激活了他原本有些透支的身体。
“我吃饱了。”
咽下最后一口,松崎义人脸上露出满足的幸福表情说道。
“招待不周。”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灵觉下松崎义人的灵压完全恢复正常,活且而稳定,将胧夜插回腰间挥手道。
月光如水洒在黄土路上,三人踏着夜色缓缓而行。
夜晚的西三区特别寂静,日落而息的魂魄们大多已经休息了,只有些许的房屋还泛着微弱的灯光。
初升的明月清冷,照得他们的身影短促而清淅,轮廓分明地映在身前。
行至街尾,小玉的家近在眼前,窗口泛着温暖的灯光,显然她的家人还在等她。
“阿司,我到了,明天见。”
“再见,松崎先生,路上小心。”
“明天见。”
小玉在门前停下脚步,朝两人笑着告别挥手。
转身推开家门,身影没入透出光亮的房门,当门扉合上,隐约还能听见她与家人间的对话。
告别小玉,调转目标两人继续朝松崎义人方向出发。
走了没多久,两人行至一处岔路口,松崎义人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道。
“须王,送我到这就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走吧,是男人就别这么婆妈。”
懒得理会他的客气,须王司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松崎义人见状也只能无奈笑笑,快步跟上。
之前因为怕给寺田屋带来麻烦,他早已找消息灵通的藏元屋伙计健太郎仔细打听过西三区的大体情况。
被他灭掉疤脸一伙已经是西三区最大的混混群体,背后也没有什么庞大的本地帮派组织。
其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混混分散在地区的各个角落,对稍微强壮一点的普通魂魄来说都没什么威胁。
当时疤脸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跟死了也没差别,以他造成的伤势,没有充足的食物和回道治疔必死无疑。
疤脸的其他四个小弟虽保住了性命,但再也不可能继续作恶。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疤脸对他的恶意最是赤裸和强烈,所以下手最狠。
另外四人情绪更多是贪婪,眼睛一直盯着他肩上的包袱不放,恶意不强才能侥幸保住一命。
虽然松崎义人遇到混混出事的概率不大,但须王司的不想赌那不幸的万分之一。
“到了,太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坐喝杯水休息了。”
松崎家的小院已经是一片漆黑,松崎义人有些歉然道。
夜深了,孩子们年纪小,现在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恩,这段时间辛苦了,松崎。”
“我先走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个简单的告别,转身离开,夜风拂过衣角,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微凉。
松崎义人站在门口目送须王司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融入夜色消失在拐角,这才转身准备回屋。
突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个原本不存在他身上的东西。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手中的物品——
一个沉甸甸的素色钱袋。
钱袋是刚才临别前须王司趁着拍肩膀的时候,悄无声息塞进他怀里的。
松崎义人是一个男人中的男人。
须王司是后面才知道,当时除了领头的大孩子是他的孩子,其他三个小一点的也是。
但这几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都是他在流魂街收养的孤儿。
在尸魂界即使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在现世死亡的人,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被分隔到不同的地区。
而普通魂魄想找人原本的亲人可以说是难如登天,早逝的小孩子自然而然就成了孤儿。
当然普通魂魄们依然能重新与新的魂魄沟通、接触、亲近甚至结婚生育的,流魂街许多拥有灵力资质的魂魄就是这么诞生的。
像不同姓氏的魂魄重新组合家庭属于流魂街的常态,而松崎义人一个人收养了四个孩子属于其中那种极少见的。
即便是魂魄不会感到饥饿,生存的其他方面须求的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月光下,松崎义人紧紧攥着那个钱袋,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抬头望向须王司消失的方向,心中情绪翻涌,最真的情谊总是如此沉重。
他最终没有追上去,只是将那份沉甸甸的心意仔细收好,转身轻轻推开了家门。
吱呀——
“父亲,你回来了。”
他的大儿子并没有完全睡熟,揉着惺忪的睡眼认出来人的身影,小声道。
“恩,我回来了,快睡吧。”
“恩”
在榻边坐下,轻轻揉了揉大儿子乖巧柔软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孩子应声,在他温柔的抚摸下重新闭上眼睛。
待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将被子在孩子们身上拢了拢,这才起身褪去外衣,轻轻在外侧躺下。
另一边。
“夜色真美。”
归途中,须王司手指无意识地轻点胧夜的刀柄,抬头望向天际悬空的明月,享受此刻惬意的时光。
今夜松崎义人魂魄的蜕变,影响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一直在他身旁的须王司。
这段时间须王司能清淅感觉到,自己与这个灵子构成的死神世界逐渐创建起某种超越物质的联系。
心境的变化,似让须王司和腰间的胧夜也开始构建了朦胧的联系,刀身的摆动和他的呼吸渐渐同频。
他放缓脚步,任由这份新生的羁拌在月色下静静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