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购物向来简单直接,只要在一家店里能找到合意的,就会对老板的眼光产生足够的信任。
须王司转向西片夫人,语带温和道。
“西片夫人劳烦你再帮我挑两件日常替换的。”
“好——。”
闻言西片夫人顿时喜上眉梢,带着欢快的尾音。
“这件绀青色的适合日常劳作,耐脏又透气。”
“这一件用是用麻棉混纺,现在这个时节穿正好,等入了夏也不会觉得闷热。”
她转身熟练地在衣物间穿梭,手指轻抚过各色布料,很快从中挑出了一件。
随后又取下一件浅青色薄一些的,左右手各扶一件递给他看。
“再加之这些就够了,结帐吧。”
须王司只是看了一眼,顺带从旁的桌台拿了几套素白的里衣递向西片夫人,示意道。
“总计四百文,给你优惠了哦。”
西片夫人接过回到收银处,抽了张包袱布将衣物包好。
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舞动,漆木算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少晌后抬头笑着道。
眼前的少年她很喜欢,不仅给了一个不错的折扣,还特意挑了两条颜色素净的发带包在一起。
“给。”
从怀中取出钱袋,须王司从中取出块丁银递了过去。
“承蒙惠顾。”
西片夫人接过后,从抽屉取出一套精巧的工具:一柄铁凿和一杆黄铜天平,开始敲下碎银反复称量。
直至碎银重量达到四钱,她将称好的碎银收起后,把剩馀的丁银和包袱一同递还,银货两讫。
…………
告别西片夫人,须王司拎着包袱和小玉离开店铺后继续今天的采买计划。
此时晨市正值热闹时分,街道上人潮涌动。
有小玉这位称职的向导,很快他们在一家杂货铺购置了草鞋、坐垫和其他需要添置的零碎物品。
须王司始终秉持着高效直接的风格,看中即买,毫不拖泥带水。
买的东西不少,加之有小玉这位居酒屋的看板娘在,老板态度热情也十分给面子,当场提出免费让伙计送货上门。
“饴糖,蜜饯……甜甜的快来看哟。”
就在他们结束采买,一身轻松准备返回时,不远处一阵清脆的细鼓声和吆喝声吸引了须王司的注意。
一位年约四旬的卖货郎,担着两只蒙着白布的竹篓,正不紧不慢地沿街叫卖,一手扶着扁担,另一手摇动着一面巴掌大的小鼓。
“卖货郎,请过来下。”
见此须王司心念微动,出声招手喊住了卖货郎。
“来了!”
闻声卖货郎加快脚步,在须王司近身附近找了处树荫停下,放下担子掀开盖在竹篓上的白布。
须王司走上前去,一股甜腻的香气随风迎面扑来。
他目光落在竹篓中,里面摆放着各式用油纸半包着的零食。
琥珀色的饴糖、沾着糖霜的各色果脯,其中有款紫色蜜饯,在阳光下特别惹眼。
“这是上好的月梅果,加之用野蜂蜜腌制的,客人来点。”
时刻观察客人目光的卖货郎瞬间会意,用白布擦拭指间笑着拈起一颗递给须王司品尝。
要不是面前的客人模样不凡,这一款制作不易成本太高,一般人他是尝都不让尝的。
须王司接过尝了,果肉厚实,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酸,蜂蜜的醇香与果香完美交融。
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香精味,十分适口。
“月梅果三包,帮我包好。”
原本须王司只是想买两包送给小玉和寺田小姐,忍不住也给自己买了一包。
“好嘞。”
“承惠九十文!”
卖货郎语带兴奋,难得遇到一位爽快的大客户,手脚麻利称出三份,用油纸仔细包好,捆扎得结结实实。
经过一上午的购物,须王司对物价并不是没有概念,这三小包零食的价钱快抵过一件成衣了。
既然身旁小玉没有出声,表明卖货郎做生意很实诚,该什么价是什么价。
面不改色地数出铜钱,付完钱后,从卖货郎手中接过油纸包,转身便将其中一包递到小玉面前。
“小玉姐,这个给你。”
“诶……给我的吗?”
小玉微微一怔,看着递到眼前的油纸包。
“昨天你帮我这么多,今天又陪我奔波了一早上,不知道怎么感谢,只能以这聊表心意。”
须王司微笑颔首,认真道。
今天要不是有她陪着,他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花多少冤枉钱,这细致周到的陪伴,远非一包蜜饯所能衡量的。
“谢谢阿司,破费了。”
眼见他态度诚恳,小玉也不过多推迟,收下了这份心意。
随后须王司先将她送回位于街道另一头的家中后,沿着来时的土路,加快脚步往居酒屋的方向赶。
日头渐高,他在心中估摸算了下时辰,时间还早,寺田小姐留给他的时间十分充足。
而寺田小姐给他的体贴和宽厚,他心里领会的到,无所事事闲逛也不是他的爱好,目的已经达成,不如早点回去帮店里早做准备。
人家待他以诚,就该尽心回报——这是他为人的准则。
路过一片屋舍前的空地时,欢快的打闹声顿时吸引了须王司的注意。
“嘿呀,看招。”
“啊啦啦啦,别跑。”
四个十来岁左右的孩童,举着粗糙的木刀,在尘土飞扬的空地上追逐嬉闹,小脸涨红,手中木刀时不时相交,发出啪啪的脆响。
望着眼前的光景,须王司面色一喜。
昨夜他就已经计划好今天大致要买的东西,其中关键的一项就是木刀,可惜没有买到。
尸魂界没有战争,流魂街的流血争端也都大多集中在编号非常靠后的地区。
像西三区这种治安环境良好,资源较为丰富的地区,普通魂魄大多都过着平静的生活,对武器没有须求。
环境决定市场,自然也不会有专门匠人打造铁刀,如果特意专门找人订做又有些过于惹眼。
于是思量之下须王司就先把目光投向了木刀,既能满足基础训练的需要,又不至于太引人侧目。
为此今天他还特意问过小玉,结果她也不知道哪有卖的地方,认识的木匠也没会做的,心里难免些遗撼。
细想也是,毕竟制作木刀工序复杂耗时、耗材又费力,造出来也只能当个玩具,卖不出什么价格。
须王司的目光落在孩童们手中的木刀上,虽然做工粗糙,刀身凿削的痕迹明显,尺寸也按孩童的身长缩短过,但刀身弧度与握柄粗细,大体形制都是对的。
显然是家中长辈凭过去记忆削来,给他们嬉戏玩闹,随手而做无意中也上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