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眼前战斗的景象消失了。
悠贵出现在了一片古旧的院子里,附近的樱花零零散散的开散着。
身旁的冷风有些凌冽,空中的太阳却十分耀眼而又温暖。
稍远的地方,有着看起来十分古朴的和式老宅,旁边插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柱子,上面飘扬着一面写着诚”字的旗帜。
旗帜下方,穿着樱粉色和服的少女正坐在和室的外侧,带着疲惫的神情晒着太阳。
悠贵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而走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视野异样的低。
少女注意到了悠贵,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触碰,抚摸着悠贵的头。
悠贵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黑猫。
一些过往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逐渐涌上心头。
九岁时,年幼的少女跪在试卫馆的桐木地板上,向接下来会成为自己师父的——
男人叩首。
剑道服被汗水打湿,耳边尽是竹刀的破风声。
十七岁,少女拿到了免许皆传”的认证,人们称她为“天才剑士”,所有人都相信她会成为开辟新时代利剑之一,但少女只是想用手中的剑守护身边之人。
文久三年春,少女与自己的师兄们共赴京都,添加幕府下名的浪士组,维持当地治安,对付反幕府人士。
在众多武士之中,少女因为性别和年龄,也算受到诸多照拂,虽然大人之间常有争执,少女却意外的和谁相处都还算和睦。
那之后,浪士组分裂,新选组成立,芹泽组长先生是个面色虽然凶恶,内心却有着独特温柔的男人。
作为组长总是操劳着组织内的事情,同时也在不断建设大家的新选组。
“大家都是有着同样理念的同伴,也是在这不太平的年代里,保家卫国的国士。”
设计订购统一的队服,标志性的帅气羽织,在新选组的门口架起诚”字旗,新选组在京都变得越来越有存在感。
狂傲却温柔的芹泽组长,如同长兄一般亲切的山南,因为是同门在来京都之前就关系很要好的近藤先生,土方先生————
少女发现,自己很喜欢在这里的时间,虽然偶尔也会有争吵,但每个人对自己都很友好,和大家相处的日子总是很愉快。
如果说自己的剑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为了守护这和平的时光吧。
文久三年秋,秋雨磅礴。
新选组爆发了内斗,激进派的武士被悉数斩杀,少女的指尖扣紧刀柄,面无表情,机械式的挥刀。
曾为同伴之人,已被自己斩倒多少了呢?
拖着麻木的身体,推开池田屋内室的大门,腥风灌满肺腑的时候,喉间涌上铁锈味。
剧烈的咳嗽过后,少女抹去血沫,挺直脊背,剑光比樱花更为凛冽。
回过神来,芹泽组长满身是血的靠在房间的角落,带着一如既往的狂傲笑——
容,停止了呼吸。
元治二年春,总长山南违反新选组局中法度,切腹自尽。
“抱歉啊,对你做了残忍的事。”
说着这样道歉的话语,用手中的短刀刺入腹间。
在对方感到痛苦之前,负责介错的少女挥下手中的武士刀,一瞬间血花飞溅,头身份离。
鲜血落在了少女面无表情的脸上,少女愣在当下,似乎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自己那位亲如长兄的友人已经不在了。
肺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少女跪坐在血泊之中,猛地咳出鲜血。
应庆三年九月,病重到再难以战斗的少女被迫离开了新选组,从京都前往江户老家养病。
应庆三年十月,新天皇下令废除幕府,幕府将军拒绝天皇旨意。
应庆四年一月,天皇军与幕府军交战,幕府军一溃千里,所属新选组成员也——
接连死亡。
庆应四年五月,樱瓣纷飞如雪。
少女坐在房檐下,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真是有趣————小黑猫,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想到熟人的脸呢。”
少女的声音温柔而又憔瘁,抬头看向飘扬的城字旗。
虽然身边的人都在极力避免向少女透露曾经同伴的结局,少女依然猜测出了大概。
毕竟战败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结果,有着同样志向的人们,在一次次背叛与清算中渐渐分别。
曾经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最后却站在国家的对立面,既被当作叛军讨伐,也没能保护好身后的将军。
到最后,唯有这面诚”字旗,没有姑负。
但是————
“只要能够和大家一起的话,即便遭遇无止境的战斗,即便迎来毫无意义的死亡,我也心甘情愿————而不是唯独自己一个人平安无事,沐浴在阳光下,仰望着头顶飘扬的诚字旗。”
怀揣着这样的愿望,少女浅浅的睡去。
再次醒来时,便已出现在眼前的战场之中。
近代的知识作为补充瞬间在心中有了理解,面前是飞舞的血色藤曼,身后则是有着同样精神的少年。
身披自己最喜欢的那件浅葱色的羽织,手中握着的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菊一文本。
那么,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参上!”
少女嘴角轻笑,久违的战斗让她感到热血沸腾,薄而锋利的刀刃抬起,刀尖微微下垂,然后猛然间向前,斩,劈,刺,行云流水一般华美,却如同暴风一般瞬间扫平了前方大片局域。
悠贵站在少女身后,【病弱】带来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与此同时,明明是和两仪家完全不同的剑术理念,悠贵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能够理解。
如果————自己手上也有足够长的锋刃的话,总觉得同样的动作,自己也能够做到————
悠贵不禁这样想道。
而因为附近局域内的树枝近乎被一扫而尽,背着梅涟的身影也得以停下脚步。
梅涟看着眼前的少女惊叹道:“居然不是英灵附身”而是英灵召唤”,怪不得这么藏着掖着,这可是会被时钟塔那帮人当成封印指定程度的稀少天赋啊。”
理所当然一般的,梅涟将悠贵的尤豫认定为不愿意暴露稀有能力,虽然这样说倒也没错————
更主要的问题在于,对于日本历史并不怎么了解的梅涟,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现名为冲田总司”的历史名人并未留下故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