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洒落在风炎学院那历经岁月洗礼的古老建筑群上,琉璃瓦反射着金辉,却驱不散弥漫在特定区域的一种离愁别绪。
学院深处,戒备森严的跨域传送广场。
巨大的祭坛以不知名的暗银色金属铸就,其上镌刻着无数繁复深奥、仿佛引动着诸天星辰之力的空间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流淌着氤氲的银光,低沉的嗡鸣声在广场上回荡,引得周遭空间都微微扭曲,一股庞大而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正在迅速酝酿、积累。
祭坛周围,人影绰绰,但气氛却显得有些沉寂。
林昊一身简单的黑袍,身姿挺拔地立于祭坛边缘。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他生活、奋斗了不短时间的土地。一草一木,似乎都还残留着过往的记忆——初入学院时的懵懂与期待,修炼塔中的汗水与坚持,擂台上的叱咤与荣光,还有与伙伴们并肩作战的热血与情谊……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来送行的寥寥数人身上。
林青儿依旧是一袭白衣,清丽绝伦,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宛如一株遗世独立的雪莲。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如冰湖的眸子里,蕴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晨风拂起她几缕青丝,在她白皙的脸颊边轻轻摇曳。
墨渊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古朴长剑,站在另一侧,身形如松,气息冷冽。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但看向林昊时,那份锐利中却多了几分同为剑修、亦是战友的认可与凝重。他对着林昊,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壮则显得有些焦躁,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搓了又搓,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纠结,似乎想说什么豪气干云的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最终只是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对着林昊用力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石浩、苏婉,以及几位交好的“星火”小队成员也都在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祝福与期待,也有一丝对前路未知的淡淡忧虑。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他没有惊动太多人,这场离别,他更愿意安静地进行。
主持阵法的是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长老,他看了看天色,又感受了一下祭坛上越来越剧烈的空间波动,沉声开口道:“传送阵即将开启,无关人等,退至安全区域。木尘,登坛!”
苍老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打破了那份沉寂,也宣告着离别时刻的最终到来。
林昊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最后一丝留恋与感伤压下,转化为前行的坚定动力。他转过身,面向送行的众人,抱拳,躬身,行了一个郑重的告别礼。
“诸位,保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保重!”林青儿红唇微启,声音轻若蚊蚋,却清晰地落在林昊心间。
墨渊再次点头。
王壮猛地挺直了腰板,大吼一声:“兄弟,保重!等俺!”
石浩、苏婉等人也齐齐抱拳回应。
没有更多的言语,所有的情谊、祝福与约定,都已在此刻的眼神交汇中传递完毕。
林昊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众人,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后,他毅然转身,脚步沉稳,一步步踏上了那光芒越来越盛、空间之力已如同实质般缭绕的传送祭坛。
当他双足完全踏上祭坛中心的阵眼时——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所有的符文在同一时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银色光辉,冲天而起!一道粗大的银色光柱瞬间将林昊的身影彻底吞没!
狂暴的空间之力如同怒涛般席卷开来,即使隔着老远,林青儿等人也能感受到那股仿佛要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祭坛周围的虚空开始剧烈地扭曲、折叠,浮现出光怪陆离的幻影,仿佛连通向了无数个未知的世界。
光柱之中的林昊,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包裹全身,视野被刺目的银白充斥,耳边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剧烈的眩晕感与撕扯感传来,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要被这恐怖的力量扯碎。
他紧守心神,全力运转《太虚星典》,一丝太虚之意弥漫周身,努力对抗着这跨域传送带来的巨大负荷。在意识被空间洪流彻底淹没的前一刹那,他透过扭曲的光影,最后回望了一眼。
目光穿透了遥远的距离,仿佛看到了那座他最初崛起的小城——青阳镇。看到了父亲林啸那饱含担忧与期盼的眼神,看到了林家那不算宏伟、却承载了他童年与屈辱的院落……
然后,所有的景象都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模糊,最终被无尽的银白与虚空乱流所取代。
他离开了。
离开了天风城。
离开了这片承载了他太多记忆的土地。
如同离巢的雏鹰,终于振翅,飞向了那片传说中更为浩瀚、更为精彩,也必然更为残酷的——星陨之地!
银色光柱持续了约莫十息的时间,才缓缓黯淡、收缩,最终彻底消散。
广场上,那庞大的跨域传送祭坛恢复了平静,符文黯淡,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是一场幻觉。
祭坛中心,已是空空如也。
唯有那尚未完全平复的、细微的空间涟漪,证明着一位少年,刚刚从这里,踏上了通往星辰大海的征程。
林青儿望着空荡荡的祭坛,怔怔出神,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墨渊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更加锐利,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壮用力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瓮声瓮气地低吼道:“俺也要加油了!星陨之地,等着!”
众人默然伫立片刻,方才带着复杂的心情,全部续散去。
天风城的故事,对于林昊而言,已然翻页。
而属于星陨之地的传奇,正等待着他在那片无垠的星穹之下,亲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