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下钱袋,对女商人道了声谢。”
“这个女商人,在我看来,不出意外是位好人。”
“她递给我钱袋的动作,是在马车的包厢内进行的,避开了一切被人看到的可能。”
“从这点上讲,女商人就大幅度提升了我对她的好感。”
“如果可以,我想以后和她混也可以。”
“但我还有父母在,因此这条路被我成功断绝。”
“和女商人告别,我很快在城镇里闲逛起来。”
“这一趟,我需要置办的物资并不多,且都是小物件,因此我并不着急,决定先在城镇的市场上逛一逛。”
“城镇的发达,和村庄截然不同。”
“这里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
“精美的红色石砖建成的二层小楼,遍布城镇大街两侧,和村庄内破破烂烂的木屋对比鲜明。”
“各式各样的人,在城镇的大街上来来往往,这种热闹和活力,是如今的村子,怎么样也无法具备的。”
“不过,我清楚这些都是表象。”
“我能敏锐注意到,街边摊位的小贩们,脸上被隐藏下去的苦闷。”
“显然,他们也被王国疯狂收税的举动恶心到了。”
“这些小贩的家境比生活在村庄内的农民强上一些,但他们一定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是这座城镇陷入动乱之际。”
“我在城镇最繁华的街道上,逛了大概半个小时。”
“遗撼的是,我并未获得什么我所需要的东西,譬如剧毒和暗器。”
“就在我打算离开街道之际,一位嘶哑的声音,突兀从我背后传来,叫住了我。”
“我转头,看到了一位眼睛浑浊,鬓角苍白的老人。”
“那老人躺在一张摇椅上,售卖着自家一些用不到的杂物。”
“旧书籍,破瓷器,甚至是穿烂的衣服都有。”
“我瞬间提起警剔心。”
“这个老人,因为小孩子的外表,觉得我好忽悠?”
“我刚想用天真的表情来恶心一下老人,谁知他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他说我是个好苗子,不应该被困在这么狭隘的地方,他允许指了指他摊位上的旧书,示意送给我了。”
“我瞧着旧书那破破烂烂,已经泛黄的表面,认为老人的神智可能有点问题。”
“人越老越糊涂,他不会把故事书中看过的东西当真了吧?”
“我看向老人的目光有些同情,但还是从他的摊位上,拿起了那本旧书。”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旧书看起来破烂,拿起来却沉甸甸的,仿佛里面暗含玄机。”
“我全当是因为书本的材质特殊,没有太放到心上。”
“随手将旧书放入行囊中,我不打算在街道上继续闲逛。”
“去正经的杂货商店采购好物资之后,我就离开了城镇。”
“返回村庄的途中,我并没有来时那般幸运。”
“村庄的位置太过偏僻,压根没有行商的价值,不会有商人选择前往那里。”
“没有商人前往,我也就没法搭顺风车。”
“凭借自身脚力往村庄赶,当我回去之际,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村庄建于一座高耸,资源丰富的大山之下,黄昏橙红色的璨烂沿着大山的坡度缓缓滑下,落下村庄,看起来美丽极了。”
“我的心情也是如此。”
“今天过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能离开这里,搬到一个较为荒凉但足够安全的地方。”
“我迫不及待往家赶,一路上,村庄内挨家挨户都静悄悄的,仿佛这些房屋没有住人一样。”
“寻常时间,黄昏的时候,是大多村民忙碌一天中放松的时候,他们会停下手头的工作,好好欣赏一番落日之景。”
“可今天,却没有一个居民在屋外”
“我意识到不妙,连忙往家赶。”
“直到靠近家的时候,我残存的理智,让我躲藏进了一旁的草丛,缓慢匍匐前进。”
“在草丛分岔的空隙中,我目睹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一个身披银色重甲,表情玩味的骑士,捏着一个女人的脖子,把她从屋内拽了出来。”
“那个女人有着温婉的眉眼,气质小家碧玉,但此刻,她早已泪流满面,她哀求着骑士放过她女人,正是我的母亲。”
“由于骑士是背对着我,因此他没有发现躲在草丛后的我探出的脑袋,可正在挣扎的母亲发现了,她用眼神示意我快跑,但我没有轻举妄动,我的理智告诉我,躲藏在草丛内等待骑士离去,是最优解。”
“母亲见我迟迟不动,她脸上闪过复杂地表情。”
“有欣慰,有放心,有不解还一丝哀伤和痛苦。”
“我没有时间去细想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因为已经厌倦母亲挣扎的骑士出手了,他一把扭断了母亲的脖颈。”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母亲依旧在望向我的方向。”
“我能肯定,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冷冰冰的。”
“我不能哭,因为哭会露出动静,吸引来骑士。”
“摸着砰砰跳动的心脏,我明白它在难受,可冰冷的理智却把这丝悸动轻易压了下去,让我表情平淡,在危机时刻做出最理智的行为。”
“我瑟缩全身,躲藏进草丛,就连呼吸都完全屏住。”
“骑士在杀了母亲后,就哈哈大笑地离去了,我把他的脸,还有胸口的骑士徽章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确认骑士离开后,才离开草丛。”
“我凑到已经冰凉的母亲身边,想要哭出来。”
“但无论我如何操纵我的面部肌肉,始终无法有哪怕一滴眼泪落下。”
“我抚摸着自己通红的眼眸。”
“这一刻,我清淅意识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回忆着母亲小时候把我抱在怀中的画面,我发自内心觉得,我是个怪物。”
“我艰难地拖着母亲的尸体,还有在屋内早就冰冷的父亲尸体,赶往后山。”
“我把他们在后山郑重安葬后,重新返回了我那已经变得清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