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队技术室的灯光彻夜未熄,荧光屏上跳动的代码如同密码迷宫,技术组的同事双眼布满红血丝,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林砚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屏幕,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焦香与紧绷的沉默。
“成了!林队!最后几条加密短信破解成功了!”技术骨干小陈突然起身,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打破了彻夜的沉寂。
林砚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文字的:“货已到,三日后丑时,西郊废弃粮库,按老规矩交接,带齐人手,别出纰漏。”另一条则简短得多:“张强余党未清,小心尾巴。”
“丑时就是凌晨一点,”李建国凑过来,指尖点在“西郊废弃粮库”几个字上,“这个粮库我有印象,十年前就废弃了,地处城郊洼地,四周全是芦苇荡,隐蔽得很,确实是走私交易的绝佳地点。”
“‘老规矩交接’,结合王虎的供述,应该就是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林砚指尖敲击着桌面,逻辑飞速运转,“‘张强余党未清’,说明‘老鬼’已经知道张强死了,还在提防有人追查,这也印证了之前的猜测——王虎杀人,很可能是‘老鬼’授意,甚至是胁迫。”
苏晓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从短信语气来看,‘老鬼’行事极其谨慎,而且对南州的地形非常熟悉,不像是外来人员,更可能是本地扎根多年的老手。”
林砚点点头,转身在黑板上画出简易地图,用红笔圈出西郊废弃粮库的位置:“现在线索清晰了,三日后凌晨一点,‘老鬼’会带人去粮库交易。我们必须提前布控,一举抓获这个走私团伙的核心成员。”
“但我们不知道‘老鬼’的具体样貌、带多少人手,也不清楚这次交易的货物是什么,”赵伟皱起眉,“粮库地形复杂,芦苇荡又容易藏人,要是布控不当,很可能让他跑了,甚至造成警员伤亡。”
“这正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林砚目光锐利,“第一,立刻派人实地勘查西郊废弃粮库,摸清内部结构、进出口位置,以及芦苇荡的分布情况,绘制详细地形图;第二,排查粮库周边五公里内的住户和废弃建筑,防止‘老鬼’提前设伏;第三,继续突审王虎,逼他交出更多关于‘老鬼’的特征——身高、口音、习惯动作,哪怕是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
“我带一组人去勘查地形!”赵伟主动请战,眼神里满是干劲。
“我和技术组再梳理一遍王虎的供述,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苏晓说道,“同时对比短信里的语气习惯,看看能不能分析出‘老鬼’的年龄和职业特征。”
林砚点头分工:“李队,你负责联系市局武警支队,请求支援——‘老鬼’团伙很可能携带凶器,必须保证抓捕力量充足。我去审讯室,再会会王虎。”
审讯室的灯光依旧惨白,王虎坐在铁椅上,精神萎靡,眼底是挥之不去的恐惧。看到林砚推门而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眼神躲闪。
“‘老鬼’给你发的短信,我们已经破解了。”林砚没有绕弯子,直接将打印好的短信放在他面前,“三日后凌晨一点,西郊废弃粮库交易,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虎的身体猛地一僵,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他盯着短信看了许久,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我真不知道具体交易地点,‘老鬼’从来不会提前告诉我这么多。”
“但你知道‘老鬼’的样子,知道他的习惯,”林砚俯身向前,目光如炬,“他是高是矮?胖是瘦?说话是什么口音?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比如脸上的疤、手上的戒指,或者习惯性的动作?”
王虎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颤抖:“我不能说……他说了,要是我泄露他的信息,就算我进了监狱,他也能让我家人出事。”
“你现在不说,才是真的害了你的家人。”林砚语气平静却极具穿透力,“‘老鬼’是个心狠手辣的走私犯,你以为你替他保守秘密,他就会放过你家人?一旦他被抓,你的家人才能真正安全。而且,如果你能提供关键线索,协助我们抓获‘老鬼’,这属于重大立功表现,法院量刑时会从轻考虑。”
李建国适时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王虎面前:“这是我们调查到的,你妻子张翠最近总被陌生电话骚扰,对方没说别的,只问你‘招了没有’。你觉得这是谁干的?‘老鬼’已经在盯着你家人了,你还抱有幻想?”
王虎看到文件上的通话记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这个畜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他!”
“现在回头还不晚,”林砚趁热打铁,“告诉我们‘老鬼’的特征,帮我们抓住他,不仅能保护你家人,还能给自己争取宽大处理。”
王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老鬼’大概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说话带点南州本地口音,但又夹杂着点北方腔。他左手虎口处有一个月牙形的疤,抽烟只抽一种进口烟,而且……而且他走路有点跛,左脚不太利索。”
“进口烟是什么牌子?”林砚立刻追问。
“好像叫‘三五’,”王虎回忆道,“他每次交易时都会抽,烟盒从不离身。还有,他特别谨慎,每次见面都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眼睛,而且从不使用真名,我们都只敢叫他‘老鬼’。”
“他这次交易,大概会带多少人?”
“至少五个,都是他的核心手下,手里可能有刀,甚至可能有自制的火药枪,”王虎的声音带着恐惧,“‘老鬼’做事狠辣,为了钱什么都敢干,你们一定要小心。”
林砚让审讯员详细记录下这些信息,随后起身走出审讯室。此时,赵伟已经带着勘查小组回来了,手里拿着绘制好的地形图。
“林队,西郊废弃粮库的情况摸清了!”赵伟将地形图铺在桌上,“粮库有两个大门,东门通公路,西门靠芦苇荡,里面有三栋废弃的粮仓,还有几条狭窄的通道,很容易形成伏击。芦苇荡里杂草丛生,最高的能到胸口,确实适合藏人。”
“我们的布控方案要分三步走,”林砚指着地形图,开始部署,“第一,武警支队负责封锁粮库外围的公路和芦苇荡边缘,防止团伙成员逃跑;第二,刑侦大队分成两组,一组埋伏在东门附近的废弃房屋里,另一组潜入芦苇荡,紧盯西门;第三,技术组提前在粮库内部安装微型窃听器和夜视摄像头,掌握交易全过程。”
“我带芦苇荡那组!”赵伟主动请缨,“我对野外环境熟悉,保证不会让他们从西门跑掉。”
“李队,你带一组负责东门,”林砚继续安排,“苏晓,你带着法医组和急救人员在外围待命,一旦发生冲突,第一时间救治伤员、收集物证。”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李建国拍拍胸脯,眼里满是斗志,“这次一定要把‘老鬼’团伙一网打尽,不仅为张强报仇,也打掉这个危害南州的走私毒瘤!”
接下来的两天,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技术组悄悄潜入粮库,安装好窃听器和夜视摄像头;武警支队提前在周边部署,伪装成路过的货车司机和农户;林砚则带着赵伟等人,反复演练抓捕流程,针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制定应急预案。
期间,林砚还特意去了一趟红泥村,找到张翠。得知王虎愿意配合警方,并且家人会得到保护后,张翠终于放下顾虑,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王虎以前跟我说过,‘老鬼’好像在城郊有个秘密据点,具体在哪不知道,但他提过一句‘离铁路不远’。”
“离铁路不远?”林砚立刻打开地图,西郊废弃粮库附近刚好有一条货运铁路经过,“这就对了,‘老鬼’应该是利用铁路运输走私货物,粮库离铁路近,方便装卸货。”
时间很快来到交易当晚。凌晨十二点,夜色如墨,南州市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火车鸣笛声划破夜空。林砚带着警员们已经各就各位,埋伏在预定地点,夜视仪下,芦苇荡和粮库的轮廓清晰可见。
“林队,收到信号了,有三辆车正朝着粮库方向驶来。”耳麦里传来技术组的声音,“车牌号都查过了,是套牌车。”
林砚握紧手里的对讲机,低声吩咐:“所有人注意,保持隐蔽,等他们完全进入粮库,交易开始后再行动,务必一网打尽。”
几分钟后,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粮库东门,车灯熄灭,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黑影,手里拿着手电筒,警惕地环顾四周。为首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左手虎口处隐约可见一个月牙形的疤痕,走路时左脚果然有些跛。
“是‘老鬼’!”耳麦里传来王虎通过监控确认的声音。
“老鬼”走到粮库中央的空地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语气冰冷:“货呢?按规矩来,别耍花样。”
没过多久,西门方向传来汽车引擎声,两辆货车缓缓驶入,车厢里装满了密封的箱子。“老鬼”让人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包装精美的走私香烟和高档手表。
“钱带来了?”货车司机问道。
“老鬼”抬手示意,手下立刻提着几个黑色布袋走过去,里面装满了现金。就在双方准备交接时,林砚猛地按下对讲机:“行动!”
瞬间,警笛声四起,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整个粮库。埋伏在周围的警员和武警如同猛虎下山,从各个方向冲了出来,大喊着“不许动!警察!”
“老鬼”团伙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有人试图掏刀反抗,被武警当场制服;有人朝着西门的芦苇荡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赵伟等人拦住,一番搏斗后悉数被擒。
“老鬼”见状,转身就往粮库深处的废弃粮仓跑,林砚立刻追了上去。粮仓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老鬼”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杂物堆中穿梭。
“站住!你跑不掉了!”林砚紧追不舍,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的黑影。
“老鬼”突然转身,从腰间掏出一把自制火药枪,对准林砚:“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林砚停下脚步,双手缓缓举起,语气平静:“‘老鬼’,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老鬼”冷笑一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布满横肉的脸,“我干这行十几年,早就没回头路了!张强那个叛徒,以为退出就能活命?还有王虎那个废物,居然敢出卖我!”
“张强是你让王虎杀的?”林砚追问。
“是又怎么样?”“老鬼”眼神狠厉,“他想退出,还想举报我,留着他就是个祸害!王虎那个蠢货,以为杀了张强就能安稳?他不过是我手里的棋子!”
就在“老鬼”分神的瞬间,林砚猛地侧身,脚下发力,朝着旁边的杂物堆扑去。几乎同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旁边的木板上,木屑飞溅。
趁着“老鬼”换子弹的间隙,林砚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药枪,反手将他按在地上,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老鬼”挣扎着,嘶吼着:“我不服!我不服!”
林砚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语气冰冷:“你走私贩毒,草菅人命,早就该伏法了。”
此时,粮库外的抓捕已经结束,“老鬼”的十几名手下全部被擒,现场查获走私香烟三千多条、高档手表两百多块,涉案金额高达数百万元,还缴获了自制火药枪三把、管制刀具十余把。
李建国走过来,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干得漂亮!林队,这个危害南州多年的走私团伙,终于被我们端掉了!”
苏晓带着法医组走进来,开始收集现场物证:“林队,所有嫌疑人都已控制,现场物证正在收集,后续可以进行指纹和dna比对,完善证据链。”
林砚看着被押上警车的“老鬼”,以及满地的走私货物,长舒了一口气。从雨夜焚车案到打掉走私团伙,这起案件牵扯出的不仅是一桩杀人案,更是一个隐藏在南州多年的犯罪网络。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透过粮仓的缝隙照进来,驱散了一夜的黑暗。林砚抬头望向远方,警笛声渐渐远去,南州的清晨依旧宁静,但这份宁静,是无数刑侦人员用热血和汗水守护而来。
“回去吧,”林砚转身对众人说,“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审讯、取证、起诉,我们不能松懈。”
众人点点头,脸上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成就感。这起案件的侦破,不仅为死者讨回了公道,也让南州的治安环境得到了净化,更让现代刑侦思维在80年代的土壤里,结出了正义的果实。
回到刑侦大队,天已经大亮。林砚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厚厚的案卷,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在守护正义的道路上,他和他的战友们,将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