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队技术室的灯光彻夜未熄,荧光屏上跳动的字符在凌晨三点终于停下闪烁。技术组长老张揉着通红的眼睛,抓起刚打印好的解密文档,快步冲向林砚的办公室。
“林队!成了!加密短信全破解了!”
林砚刚趴在桌上打了个盹,闻言瞬间惊醒,眼角的红血丝愈发明显。他接过文档,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呼吸逐渐凝重——这些短信里没有姓名,没有具体地址,只有一串串代号和数字,却藏着跨境走私的关键线索。
“‘红果’‘白皮’‘黑路’……”李建国凑过来,指着文档上的高频词,“‘红果’应该是走私香烟,‘白皮’可能是境外电子产品,‘黑路’就是他们的走私通道吧?”
“没错。”林砚点头,指着其中一条短信,“‘三日,黑路三号口,接红果五十箱,见三角标记交接’,这和我们在红泥村后山林发现的三角刻画完全吻合!”
苏晓也闻讯赶来,看着短信里的时间戳:“这些短信跨度半年,每次交易前都会提前一天确认‘口’和‘标记’,‘老鬼’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林砚指尖在“黑路三号口”几个字上重重一点:“当务之急,是找到‘黑路’的具体位置。王虎和张强跑了三年私货,必然对这条路线了如指掌,我们再去审他!”
审讯室的灯光依旧惨白,王虎蜷缩在铁椅上,眼底满是疲惫。看到林砚手中的解密短信,他的身体猛地绷紧,原本耷拉的肩膀瞬间挺直。
“这些短信你认识吧?”林砚将文档推到他面前,“‘黑路三号口’在哪?三角标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接头信号?”
王虎嘴唇哆嗦着,沉默了足足十分钟,才低声开口:“‘黑路’不是一条路,是边境到内地的三条走私通道,三号口在南州和邻省交界的落马坡,那里有个废弃的关卡,是我们常用来交接货物的地方。”
“除了三角标记,还有什么识别方式?”李建国追问。
“交接的人会戴黑色皮手套,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疤,”王虎补充道,“而且每次交接都在半夜两点,必须按约定的暗号说话——‘天黑路滑’对‘小心脚下’。”
林砚盯着他的眼睛:“‘老鬼’有没有露过面?或者说,你见过给你发指令的人吗?”
王虎摇摇头:“从来没见过,所有指令都是短信或电话通知,电话里是变声,听不出来男女老少。但我听说,‘老鬼’手下有个副手,外号‘秃鹫’,负责统筹南州这边的交易,大部分交接都是他带人来。”
“‘秃鹫’的真实身份呢?”
“不知道,只知道他左脸有块胎记,身高大概一米八,说话带点边境口音。”王虎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和张强只负责运输,从落马坡接货,送到红泥村后山的中转站,再由其他人运去省城。”
林砚心里一动:“红泥村后山还有中转站?具体位置在哪?”
“就在树林深处的废弃看林房,里面有个地窖,货物都藏在那。”王虎不敢隐瞒,“每次运完货,‘秃鹫’会把报酬转到我名下的一个匿名存折里,存折藏在我家厨房的地板砖下。”
审讯结束后,林砚立刻安排行动:“赵伟,带一队人去王虎家,找到那个匿名存折,立刻去银行查流水;小张,联系邻省边境警方,核实落马坡废弃关卡的位置,调取周边近三年的进出记录;我和李队、苏晓去红泥村后山,勘查那个中转站!”
清晨的红泥村笼罩在薄雾中,林砚三人顺着之前发现的车轮印,很快在树林深处找到了废弃看林房。房子破败不堪,屋顶漏着光,墙角长满了杂草,看起来早已无人居住。
“就是这里了。”林砚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苏晓立刻拿出勘查工具,开始检查屋内痕迹。
看林房面积不大,只有一间正屋和一个小隔间。林砚在隔间墙角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砖,撬开后,下面是一个半米深的地窖,里面残留着一些香烟包装盒和塑料薄膜,还有几个空的木箱,箱底沾着少量红褐色泥土。
“苏晓,提取泥土样本,和落马坡、红泥村的泥土做比对。”林砚吩咐道。
苏晓点头,用镊子小心刮取泥土:“地窖里没有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估计‘老鬼’那边已经收到消息,转移了货物。”
李建国在正屋的窗台上发现了一枚烟蒂,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烟味:“这烟蒂很新,应该是三天内留下的,可能是‘秃鹫’的人撤退时扔的。”
林砚接过烟蒂,放进物证袋:“带回技术室做dna检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另外,仔细搜查周围,看看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
三人在看林房周边扩大勘查范围,很快在屋后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被丢弃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空的罐头盒和一张揉皱的车票,车票上的日期是案发前三天,起点是边境的河口市,终点是南州市。
“河口市是边境重镇,大概率是‘秃鹫’或者他手下的人过来时买的票。”林砚看着车票上的名字——张大山,“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假的,但可以让边境警方排查这个时间段从河口市出发的旅客,重点关注左脸有胎记、带边境口音的人。”
与此同时,赵伟那边传来消息:“林队,找到存折了!银行流水显示,近三年有二十多笔匿名转账,每次金额在一万到三万不等,转账方是邻省河口市的一个农村信用社,户名是‘李木’,但身份信息是伪造的!”
“河口市?”林砚眼神一凛,“和车票的起点一致,‘老鬼’的核心势力很可能就在河口市!”
技术室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烟蒂上的dna没有在数据库中找到匹配信息,但泥土样本检测显示,地窖里的红褐色泥土与落马坡废弃关卡的泥土成分完全一致,证实了这里就是走私货物的中转站。
“现在线索都指向河口市和‘秃鹫’,”林砚在会议室的地图上标记出关键地点,“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队,去河口市排查‘李木’的账户和‘秃鹫’的踪迹;另一路由李队负责,继续留在南州,深挖红泥村周边的关系网,看看有没有人认识‘秃鹫’或者‘老鬼’。”
李建国点头:“你放心去,南州这边我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你。另外,边境警方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苏晓递过来一个背包:“里面装了现场勘查工具和急救用品,河口市那边情况复杂,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砚接过背包,心里暖流涌动:“放心,我们会小心。等抓到‘秃鹫’,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老鬼’,彻底打掉这个走私网络!”
第二天一早,林砚带着赵伟和两名技术人员,登上了前往河口市的火车。1990年的绿皮火车拥挤不堪,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味和汗味,林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脑海里不断梳理着案情。
王虎的供述、解密的短信、匿名存折、废弃中转站、河口市的车票……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一个横跨边境与内地的走私网络逐渐清晰。但他心里清楚,“老鬼”能隐藏三年不被发现,绝非等闲之辈,这次河口之行,必然充满危险。
十几个小时后,火车抵达河口市。这座边境小城充满了异域风情,街道上随处可见往来的货车和穿着各异的行人,空气中夹杂着香料和柴油的味道。
边境警方早已在火车站等候,带队的是副局长赵刚,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眼神锐利:“林队,久仰大名!我们已经按你的要求,排查了‘李木’的账户和案发前三天的旅客记录。”
“赵局客气了,辛苦你们了。”林砚握手道,“有什么发现吗?”
“‘李木’的账户开户时间是三年前,每次转账后都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取出现金,取款地点都在河口市的不同at机(注:90年代初边境重镇已开始试点少量at机),但监控(试点区域简易监控)只拍到模糊的背影,身高体型和‘秃鹫’的描述吻合。”赵刚说道,“另外,我们排查了旅客记录,发现一个叫‘张大山’的人,身份信息伪造,但进站时的登记照片显示,他左脸确实有一块胎记!”
林砚眼睛一亮:“照片呢?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赵刚立刻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压低了帽檐,但能清晰看到左脸的胎记,身高体型与王虎描述的“秃鹫”完全一致。
“这个人我们已经列为重点排查对象,”赵刚补充道,“根据监控轨迹,他下车后打车去了城郊的兴盛货运站,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兴盛货运站?”林砚立刻道,“我们现在就去那里看看!”
兴盛货运站位于河口市城郊,是当地最大的货运中转站,每天有大量货车进出,鱼龙混杂。林砚一行人乔装成找货的商人,走进货运站。
货运站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货物,货车司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林砚目光扫过人群,没有发现左脸有胎记的人。
他走到货运站的调度室,假装咨询货运价格,和调度员闲聊起来:“老板,我想运一批货去南州,不知道有没有常跑这条线的司机推荐?”
调度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南州那条线不好跑啊,最近查得严。要说常跑的,之前有个叫‘秃鹫’的,不过他最近好像没怎么来。”
林砚心里一喜,不动声色地问:“‘秃鹫’?这外号挺特别的,他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听说是边境这边的,左脸有块胎记,手下有几个小弟,平时挺横的,”调度员压低声音,“听说他不光运普通货物,还偷偷运一些‘黑货’,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我有批货着急运,想找他谈谈。”
调度员摇摇头:“前几天还见过他,后来听说南州那边出了事,他就没再来过。不过他在货运站后面租了个仓库,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碰到他的人。”
林砚道谢后,立刻给赵伟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到货运站后面。这里果然有一排简易仓库,门上都挂着锁。林砚顺着仓库一路排查,在最里面的一间仓库门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标记——三角刻画。
“就是这里!”林砚压低声音,示意技术人员拿出工具。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打开仓库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散落的木箱,地上残留着一些香烟包装和塑料薄膜,和红泥村后山中转站的痕迹一致。
“看来‘秃鹫’已经转移了货物,但这里应该是他在河口市的据点。”赵伟说道。
苏晓蹲下身,在仓库角落发现了一枚脚印:“这枚脚印很新,应该是两天内留下的,尺码是44码,和王虎描述的‘秃鹫’身高体型相符。”
林砚看着仓库墙上的挂钩,上面还挂着一副黑色皮手套,指尖处有轻微的磨损:“这应该是‘秃鹫’留下的,带回技术室提取指纹。”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带着明显的边境口音:“老大让我们过来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南州那边的案子闹大了,别被警察盯上。”
林砚立刻示意众人躲到木箱后面。仓库门被推开,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四处张望。
“没人,看来是我们多心了。”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还是小心点好,‘老鬼’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要是留下什么把柄,我们都得完蛋。”另一个男人回应道。
林砚眼神一凛,和赵伟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亮出证件:“警察!不许动!”
两个男人脸色大变,转身就想跑。林砚和赵伟立刻冲上去,将两人扑倒在地。经过一番搏斗,终于将他们制服。
“说!‘秃鹫’在哪?‘老鬼’是谁?”林砚按住其中一个男人,语气凌厉。
那个男人挣扎着,眼神凶狠:“我不知道!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老鬼’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撼动的!”
林砚冷笑一声,拿出从仓库里找到的黑色皮手套:“这是‘秃鹫’的吧?我们已经提取了上面的指纹,只要比对成功,就能找到他。你们现在坦白,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两个男人脸色苍白,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林砚知道,突破口就在眼前。他示意将两人带回边境警局审讯,同时让技术人员立刻对皮手套和仓库里的脚印进行检测。
坐在前往警局的车上,林砚望着窗外的边境风光,心里清楚,抓获这两个小弟只是开始。“秃鹫”还在逃,“老鬼”依旧隐藏在暗处,这个横跨边境的走私网络,想要彻底打掉,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他的眼神愈发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要将这些不法之徒绳之以法,不仅是为了告慰张强的亡灵,更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审讯室里,新一轮的较量即将开始,而“老鬼”的真实面目,也即将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