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江夜便把王囤叫了过来,从一百名死士和二十名护院中,层层筛选。
负重越野、徒手搏击、反应速度……
一直折腾到日上三竿,最终挑出了二十个身体素质最变态的苗子。
这二十人,个个眼神坚毅,身板硬朗,是精锐中的精锐。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普通的护院。”
江夜背着手,目光扫过面前站成一排的汉子,“你们的新代号,叫夜枭。”
夜枭,昼伏夜出,凶猛致命。
为了训练这支特种小队,江夜特意在后山深处开辟了一块绝密场地。
烂泥潭、独木桥、高墙、铁丝网……全是照着特种部队的训练场一比一复刻的。
……
时间一晃而过,深秋的泥潭,冰冷刺骨。
“噗通!”
一根数百斤重的湿滑圆木重重砸在泥浆里,溅起黑色的污泥。
岸边,慕容晴一身劲装,她刚出月子不久,换做寻常妇人,此刻怕是还要裹着头巾在炕上捂着。
可慕容晴自幼习武,底子厚得惊人,再加之江夜那些珍稀补品的滋养,如今不仅身体恢复如初,在气质上,居然还多了一丝莫名的威严。
泥潭里,王囤扛着圆木,咬牙切齿地往前挪。
最近这一个多月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早起负重跑二十里,中午是泥潭格斗,下午还得练什么“战术规避”。
“夫人,这泥太深了,脚拔不出来啊!”一名队员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苦着脸喊道。
“拔不出来就死在里面!”慕容晴柳眉倒竖,“敌人拿刀砍你的时候,会等你拔脚吗?”
说完,她脚尖一点,身形如燕般掠过泥潭,手中教鞭抽在那队员身旁的圆木上,吓得那汉子浑身一激灵,扛着木头就冲了出去。
江夜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下去,这帮人的体能简直是坐火箭往上窜。
等体能训练结束,江夜便亲自下场。
“接下来,教你们点新东西。”
午后,训练场。
江夜手里拿着几张图纸,正在讲解战术手语。
“握拳是停止,手掌向下是卧倒,食指指向眼部是观察……”
这群大老粗看着江夜的手指变来变去,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满脸懵逼。
“东家,咱们直接冲上去砍不就行了?费这劲比划啥?”王囤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江夜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仿真巷战屋。
“你带五个人守在里面,我带五个人攻进去。若是你们能撑过半柱香,今晚加餐红烧肉。”
王囤眼睛一亮:“东家说话算话?”
一刻钟后。
王囤灰头土脸地从屋里走出来,身上全是白石灰印子——那是代表阵亡的标记。
他甚至没看清江夜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就被几个诡异的手势配合下,从死角里钻出来的人用木刀抹了脖子。
那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服了吗?”江夜淡淡问道。
“服了!”王囤看着江夜,眼神充满崇拜。
从那天起,队员们对江夜的话不敢有丝毫质疑,昼夜不分的训练。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这群汉子原本乱糟糟的冲锋,变成了行云流水的配合。
一人破门,两人掩护,仿真手弹投掷,突入,清扫盲区。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
队员们那种原本属于草莽的浮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和沉稳。
这天,江夜打开了武器库。
取出了二十把泛着幽冷光泽的复合弓,滑轮组的设计让它们拥有恐怖的穿透力和射程,且开弓极省力,无声无息,杀人于百步之外。
每人再加之一把三菱军刺,血槽狰狞,一旦刺入,便是一个无法愈合的血窟窿。
最让队员们呼吸急促的,是每人配发的一把左轮手枪。
除此之外,每人腰间还挂着几枚圆滚滚的铁疙瘩——那是江夜自制手雷。
“装备给你们了,好好训练。”
江夜沉声道:“记住,我要你们成为这大宣朝最锋利的小队。”
“是!”小队成员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
……
时间如流水,转眼便是寒冬。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整个稻花村被厚厚的积雪复盖,银装素裹。
若是往年,这样的冬天是会死人的。
无论是冻死还是饿死,都是常态。
但如今的稻花村,家家户户烟囱里冒着炊烟,存粮满仓,甚至还有馀钱扯上几尺新布做棉袄。
江家大院内,更是地龙烧得滚热,屋内温暖如春。
但此时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产房外,江夜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在雪地里来回踱步。
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却掩盖不住屋内那一阵阵压抑的痛呼声。
林间雪要生了。
相比于慕容晴的豪横,林间雪的身子骨明显要弱得多。
已经进去三个时辰了。
“怎么还没动静?”江夜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发慌。
慕容晴怀里抱着已经被裹成球的江灵,站在廊下,也是一脸焦急:“夫君别慌,女人生孩子都这样,雪儿妹子平日里看着柔弱,心里有股韧劲儿,肯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屋内传来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江夜心头烦躁,干脆也不踱步了,站在门口,想冲进去,又怕添乱。
屋内。
林间雪脸色惨白如纸,汗水将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
她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痛。
象是要把身体撕裂一样的痛。
“夫人,用力啊!看到头了!再加把劲!”稳婆满头大汗地喊着。
林间雪意识有些模糊,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被婆家赶出门时的绝望,还有那个男人向她伸出手时的温暖。
她是寡妇,是不祥之人。
在这个世道,她本该是烂在泥里的人。
是江夜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尊严。
“我不能……不能让他失望……”
林间雪不知哪里涌出来的一股力气,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嘶吼。
“哇——!”
一声细弱却清淅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产房外,江夜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片刻后,房门开了。
稳婆抱着一个襁保跑了出来:“恭喜江先生!贺喜江先生!是个带把的!是个大胖小子!”
江夜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吐出一口白气。
他甚至没顾上看孩子一眼,大步流星地冲进了产房。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林间雪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涣散,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冲到床边,她的眼底才重新聚焦起一丝光彩。
“夫君……”她声音哑得厉害。
江夜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眼底满是心疼:“辛苦了,雪儿。”
林间雪看着江夜,眼泪突然就决堤了。
她颤斗着想要起身看看孩子。
稳婆这时正好抱着孩子进来,放在了她枕边。
小家伙虽然不那么壮实,但也红润可爱,正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是儿子……”林间雪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哭得泣不成声,“夫君,我给江家生了儿子……”
在这重男轻女的时代,尤其是她这种再嫁的身份,若生不出儿子,哪怕江夜不介意,外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如今,这块压在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江夜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又喜极而泣的模样,心里一酸。
他俯下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傻瓜,不管是儿是女,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江夜将被角掖好,柔声道:“你永远都是江家的功臣。”
林间雪眼框泛红,闪铄着感动的泪水,看着身边的儿子和夫君,满心的甜蜜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