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村,打谷场。
往日里晒谷扬场的地方。
几十个战俘被五花大绑,跪成一排。
周围围满了村民,他们手里攥着锄头、镰刀,眼里的恐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
江夜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从战场上捡来的黑铁令牌。
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却让跪在前面的战俘战战兢兢。
“我不喜欢废话。”
“主力到哪儿了?”
跪在最前面的小头目,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盯着江夜。
他嘶哑着嗓子低吼:“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统领会把你们这帮泥腿子剁成肉酱,替我们报……”
“咔嚓!”
话音未落,骨裂声响彻全场!
站在江夜身侧的那名死士,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上。
他的小腿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弯折,森白的断骨甚至刺穿了皮肉和裤管,暴露在空气中。
“啊——!”
惨叫声刚出口半截,就被死士用刀鞘狠狠抽在嘴上,满嘴碎牙混着血沫喷了出来。
“我说!我说!”小头目那点骨气在剧痛之下,立马消失得没影了。
他顾不得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裤裆处更是湿了一大片,骚臭味弥漫开来,“别杀我!我是黑风军前锋营副尉!”
江夜微微抬手,死士收回了脚。
“主力……主力两千五百人,由大统领独眼龙亲自率领,他们比我们慢一步,算时间,今天应该到了亲河县……开始攻打青石县城了!”
小头目一边磕头一边哆嗦,“大统领还说了,到了清河比县,不仅要抢粮,还要……还要把那县令的脑袋砍下来祭旗,挂在城头暴晒三日!”
“咔。”
江夜手中的黑铁令牌被生生捏变了形。
砍头?祭旗?
那可是他孩子的娘!
若是城破……
江夜不敢往下想,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全都处理了。”
江夜站起身,扔下变形的令牌,语气冰冷。
“饶命啊!爷爷饶命……”
求饶声戛然而止。
江夜头也没回,大步走向村口。
“王囤!”
“在!”王囤大步上前,煞气腾腾。
“稻花村即刻起进入一级戒备。”江夜语速极快,不容置疑,“把所有的拒马桩都推到路口,迫击炮架好,若有漏网之鱼敢靠近,不管是谁,杀无赦!”
“是,东家!”王囤吼道,眼中满是决绝。
江夜点点头,转身看向那一百名静立如松的死士。
“全体上马,目标青石县城。”
马鞭挥落,江夜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冲出村口。
身后,一百骑铁骑卷起漫天烟尘,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扑县城方向。
……
青石县城。
喊杀声震天动地,浓黑的硝烟屏蔽了半个天空。
城墙此刻已是千疮百孔,墙体上插满了箭矢,几处墙垛被投石机砸塌。
城下,黑风军阵营的正中央,一名身材魁悟的巨汉骑在高头大马上。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胸口处纹着一只狰狞的狼头。
这便是黑风军的大统领,独眼龙。
“他娘的,这龟壳还挺硬!”独眼龙吐了一口唾沫,独眼中闪铄着残忍的光芒,“给老子上手段!”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还在攻城的士兵突然向两侧散开。
紧接着,数百名衣衫褴缕的百姓被驱赶到了阵前。
这里面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哇哇大哭的孩童。
他们被绳索连成一串,身后是手持明晃晃大刀的督战队。
“往前走!谁敢停下老子就砍了谁!”
一名黑风军小校狞笑着,一刀砍翻了一个走得慢的老者,鲜血溅了旁边的妇人一脸。
“啊——!”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被逼着向城门方向移动,充当起了活体肉盾。
城墙之上。
沉砚秋一身银色甲胄,束起的长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满是汗水的脸颊上。
她虽面容憔瘁,但身姿依旧挺拔,只是那双握着长剑的手,却在剧烈颤斗。
“大人!放箭吧!再不放箭,他们就要冲到城门下了!”身旁的李忠急得眼框通红,声音嘶哑。
沉砚秋死死咬着嘴唇。
底下那些是她的子民!是她发誓要守护的百姓!
如今,要她亲手下令射杀他们?
“不能放……”沉砚秋声音颤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们也是人命……”
“哈哈哈哈!沉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城下,独眼龙运足了内力,猖狂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战场,“既然沉大人舍不得下手,那本统领就帮你一把!都给我冲!谁敢后退,这就是下场!”
他手起刀落,直接将身边一个想要逃跑的少年劈成两半。
“冲啊!不想死的就往城门冲!”
在死亡的威胁下,难民们哭喊着冲向城门。
混在难民群中的黑风军精锐,则举着盾牌,狞笑着逼近。
“大人!那是冲车!他们要把冲车推过来了!”李忠指着难民身后那巨大的攻城器械,绝望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