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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小人物的抉择(1 / 1)

寒风裹挟着雪花,在铁血军寨上空嘶吼盘旋。

夜色渐深,主寨、附寨新区与军营的灯火次第熄灭。只余箭楼上零星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映照出值勤军卒肃立的身影。

巡逻队的脚步声在寨墙与巷道间规律响起,与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交织,更衬得这雪夜万籁俱寂。

寨外新区东面的窝棚区,是光棍汉们聚居之地。

低矮的窝棚内鼾声四起,唯有暖炕通铺角落,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正是白日里庞仁觉出有异的张五。

他屏息倾听身旁同伴们沉沉的呼吸声,如同夜行的狡鼠般悄无声息地摸黑下床,假意外出小解。

寒风吹得他一个哆嗦,他却并未折返,反而捂住肚子低声呻吟起来。

随即他点燃一盏马灯,橘黄的光晕在风雪中摇曳不定,映得他面色有些苍白。

“哎哟”张五提着灯,朝指定的公共茅房蹒跚走去,腰微微弯着,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

“站住!做什么的?”一队巡逻兵恰从暗处转出,为首队长厉声喝问,手已按上刀柄。

张五忙赔笑躬身,脸上挤出几分痛苦:“军爷,肚子疼得厉害,去趟茅房行个方便”

那队长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手中微颤的马灯,仔细查验了他的工号牌,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挥手放行:“快去快回!这大半夜的别瞎晃悠。”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张五连声道谢,如蒙大赦般拎着灯小跑向茅房。

一踏入那臭气熏天之地,他脸上痛苦神色瞬间消失,迅速找了个最靠里的坑位褪下裤子蹲身伪装,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猛地从兜里摸出一截炭块,又从贴身衣物夹层中抽出一张柔韧的羊皮纸。

就着马灯微弱的光晕,他急促地在纸上写画起来!

——那纸上已密布数日来,寻得机会,窥得的军寨布局、粮仓位置、巡防规律等要紧信息。

炭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被风声掩盖。张五每写几笔便抬头四顾,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幽光。

风雪从茅棚缝隙钻入,吹着他光腚,直打哆嗦。

昏黄的火光摇曳,将他撅屁股的身影投在污浊的板壁上,如同一个正在施行邪法的鬼魅。

他却不知道,就在茅房外的一堆草料后,另一双眼睛正透过风雪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风雪卷着碎雪沫子,狠狠砸在草料堆间。

寒风像刀子般钻过麦秆缝隙,冻得陈麻子牙齿咯咯打颤。

他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缩在枯麦秆后头。

眼前反复闪回刚才那骇人一幕。

——张五哪是泻肚?

他褪下裤子,掏出炭块和羊皮纸,撅着屁股就画了起来!

那副专注的模样,比他平日偷懒耍滑时认真百倍。

陈麻子本名叫陈晓,因脸上生有麻子,得了绰号。本是夜间清点草料的劳力,因白日睡过了头,只得摸黑来补工,一直忙碌到深夜。

哪想竟撞破这等勾当!

巡逻队盘问时,他就觉出张五喊“肚子疼”的腔调不对。

那装病的劲儿,跟他自己从前偷懒时一模一样!

他心下生疑,悄悄尾随而来,却没料揪出这么大一桩隐秘!

他心跳如擂鼓,猛然又想起:这新来的张五他听说过,经常在茅房打照面,喜欢偷奸耍滑。

前几天,搭过话,打探军卒数量。白天总在军营外打转,看似闲聊却句句探问粮仓换岗的时辰

此刻想来,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细作的鬼祟!

寒风灌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冷,咬牙瞪眼。满脑子都是发现奸细和一个月前逃难的光景。

——他所在的村坊被鞑子踏破,深夜裹着件破单衣逃出来,一路啃树皮、吞雪块,饿得眼冒金星。

发现干牛粪都兴奋半天!

哪敢想“饱”字?直到跌跌撞撞投奔这铁血军寨。

是逃难途中吃的第一顿饱饭!

陈麻子永远忘不了,当时喜极而泣的样子。眼睛瞪圆了,寻着缝隙看着那羊皮纸,努力辨认。

风雪太大,茅房火光昏黄。

他看不懂那些鬼画符是什么含义,却隐约看见——张五画的是几处粮仓,还标了箭楼,官署。

建筑轮廓他不会认错。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上来,比风雪更刺人。

陈麻子屏住呼吸,眼瞅着张五记录完,迅速藏好羊皮纸、重摆出一脸痛苦相,提灯走远。

这口气刚缓过来,另一股焦虑又猛地涌上心头。他强作镇定清完草料,急匆匆溜回住处。

这一夜,陈麻子注定睡不着了。

他在通铺上翻来覆去,眼前尽是张五撅臀描画的鬼影。

虽说他只是个劳力,需要干活,可这里一日三餐管饱,日日见荤腥,身上棉衣厚实暖和。

他下意识捏了捏近来鼓起的肚腩,又摸了摸脸颊——

逃难时的蜡黄干瘪早已褪去,如今透出的是吃饱睡实的红润。

这顿顿吃饱的安稳日子,是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陈麻子啊陈麻子,好不容易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陈麻子猛地攥紧拳头,指节绷得发白。

万一军寨布防等消息走漏,真被张五这等细作搞垮

他又得回到那吃糠咽雪、甚至吃能噎死人的牛粪。朝不保夕的苦境,说不定连小命都搭上!

秦猛秦将军对百姓仁慈,从来不嫌弃人贫穷或丑陋。

“只要你肯干,就能吃饱饭。”

“只要你不懒,就能找到吃饭的碗。”

陈麻子耳畔回荡着那天入军寨,书吏说的话。

“不行,俺得做点什么!说啥也得报上去!”他一咬牙,钻出被窝,裹紧棉衣走出了窝棚。

陈麻子眼中没了往日怠惰,只剩一股执拗的狠劲。

谁让他逃难不安身,他就弄死谁。

他原想直奔组队长禀报,却猛地刹住脚步——

万一队长也有问题?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白白丧命?

陈麻子心头一寒,又回转窝棚,强迫自己合眼硬睡。

天一亮,就找行营主簿诸葛风!

这念头像一根钉,死死扎进他心里。

哪怕只是个微末杂役,他也要拚力守住这吃饱穿暖的日子。

次日天蒙蒙亮,寨中号角未响。

陈麻子已攥着冻僵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入主寨。

他直冲向诸葛风的居处,却被两杆铁戟“唰”地拦下——

那是秦猛配予心腹僚属的贴身护卫。

陈麻子急得满头是汗,连声道:“小人有大事禀报!”

恰此时,诸葛风推门而出,见他神色惊惶如被狼撵,沉声问:“你是陈麻子?何事慌张?”

陈麻子一把扶住门框,喘了好几口粗气,唾沫星子沾湿干裂的嘴唇。瞥了眼四周见没有人,压低声音,才将昨夜所见一股脑儿倒出:

“主簿大人!小人昨夜撞见张五假称泻肚溜进茅棚。”

“进来说话。”诸葛风听到张五两个字,眼皮一跳。立刻摆手打断他,拉着成麻子退入院内。

“说。”

“是,那厮根本不是方便,而是掏炭块在羊皮纸上画军寨布防!粮仓位置、官署都标得清清楚楚!”

他凑前半步,声音发颤:“画完就藏进里衣,又装疼溜回。他这几天总在营外转悠,打听兵卒数量,换岗搞不好是鞑子细作!”

诸葛风指尖顿在卷宗上,眉头渐锁,心下已经了然。

他手指下意识轻敲门墙,发出“笃、笃”声响,反而比陈麻子的急语更令人定神。

片刻后,他抬眼,目光落向陈麻子冻红的脸上:“确看准是张五?纸上内容,还记得多少?”

“千真万确!”陈麻子急点头,“粮仓、箭楼、官署都画得明白!小人不敢怠慢,这才天一亮就来报!”

“好!”诸葛风指节一停,点头称赞。

他心头沉凝:“不可贸然抓人。那张五既孤身传信,必有同伙接应,此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诸葛风打定主意后,转头看着陈马子,叮嘱道:”“你做得很好。若查证属实,军寨必有重赏。但此事绝不可再提,哪怕同铺之人也不能说。”

陈麻子点头如捣蒜,心中那块大石终于半落。

冻僵的身子似乎也跟着回暖——

只要能护住这吃饱穿暖的军寨,别说叫他守口如瓶、哪怕再蹲十夜草堆,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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