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门外,清军阵地,七号小营寨前面。
“杀杀杀”
“杀清狗,杀清妖,杀杀杀”
明军的重盾长枪兵,嘶吼着,已经杀到了这里。
还是一样的套路,战术,屡试不爽。
一个个老武夫,喊着口号,列队而进,死一个补一个,一路横推进去。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壕沟,栅栏。
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里面的坑道,都变成了猩红色的泥巴路。
重甲长枪兵,空间有限,步履维艰,倒是冲杀不起来,速度比较缓慢。
“啊呸”
营垒里,躲在里面的千总樊名,是万高杰的心腹。
满脸血污,脸黑如炭,钢牙咬碎,无可奈何,骂骂咧咧:
“干尼玛的”
“明狗子,天杀的大西贼”
“大人”
“扛不住啊”
“兄弟们,顶不住啊”
“明狗子,都他妈的疯了,全是铁罐头”
旁边的一个哨长,就是刚刚从前阵跑回来,逃回来的。
眼眸里全是惊悚,恐慌,胆寒,一拐一拐的,叫惨几句,卖惨的样子。
嗯,他们是七号营垒,前面的是八号营垒,也是主将万高杰,亲自镇守。
这个千总,贼精的很。
本以为,明贼的主力,肯定是先围攻前面的八号营垒,打赢了,才会往后继续攻杀。
想不到啊,对面的巴三纲,直接分兵了,自己带人直接绕过前营,杀到了七号营垒。
于是乎,准备不足的他们,本就是兵少,崩溃的更快。
“锵铛,咔嚓,啊、啊、、”
不待这个哨长,在惊悚过度中,回过神来。
面前就是刀光一闪,伴随着他的惨叫声,狗辫子脑袋,冲天飞了起来。
“啊呸”
手提带血钢刀的千总樊名,盯着落地的头颅,又是一口老浓痰。
“干尼玛的”
“老子让你叫,让你喊”
“干尼玛的,咋咋呼呼的,学狗啊”
“叫你妈啊,什么叫顶不住,叫魂似的”
环顾四周,左右看了看,希望能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
于是,拎起手中的大砍刀,鲜血淋漓,遥指周边一群的将士,厉声威胁怒吼:
“干尼玛的”
“老子说过了,后退者死”
“前面的刀斧手,长枪手,胆敢后退半步者”
“嘭”
紧接着,一声巨响暴响。
樊名的铁网鞋,一脚踢飞死去哨长的脑袋,飞的老远。
鲜血淋漓的大钢刀,遥指着直挺挺的躯干,无头尸首,继续怒声大吼:
“后退者,不听号令者,他就是下场”
“砍头剁首,一刀两断,死丘八,绝不姑息”
“诺”
“大人,说的是”
“千总大人,说的好”
“杀明狗,杀西贼,杀杀杀”
周边的将校,亲兵,残兵败将们。
一个个肝胆俱裂,脸色惨白,纷纷低头怂腰,稀稀拉拉的,回应了几句。
明晃晃的大砍刀,上面沾满了猩红血水,还冒着热气呢,谁不胆寒啊。
“干尼玛的”
“老子的兵,都是关外杀进来的铁汉子,没一个是怂包,软蛋”
“现在,捡起你们的大刀,长柄斧,弓弩,全都给老子杀回去”
“”
“去他妈的,把那几门虎蹲炮,都给老子带上,轰死那些铁罐头”
“这一次,老子要带你们杀过去,杀出去,会一会那个马鹞子”
“马鹞子,算个卵玩意啊,还不是一刀两断,死丘八”
“兄弟们,儿郎们”
“走,出发,现在就干死那帮铁王八,重盾兵,死鹞子”
杀完了,吼完了,表演教训完毕。
这个清军的千总,老武夫樊名,终于安心了不少。
大手一挥,招呼手头上的兵马,就要冲上去堵缺口,干死巴三纲的兵马。
这年头,能干到千总的,麾下都带了两三百兵马,肯定都是老卒子出身。
他不敢退啊,营垒更不能失守,否则的话,那就呵呵了。
他的上司,游击大人万高杰,肯定不会放过他。
后面营垒的孙参领,更不会饶恕他,少不了砍头剁首。
反正,要死了,那就先砍下面的人,再厮杀一波,要死的话,大家一起死。
“杀杀杀”
“第一列,往前顶,再退”
“不要停,不要抬头,给老子顶住”
“第二列,捅刺,用力,第三列,再刺”
“第一列,再往前拱,猪突,往前冲,挺,再刺,杀杀杀”
营垒的前面,死战鏖战。
上百个,明军的重盾兵,继续吼着嗓子,一步步往前冲顶,冲杀。
一个个铁汉子,明军精锐,昂首挺胸,杀气煞气满满。
就在这个,淤泥的泥巴坑道里,打了鸡血似的,眼眸里就没啥活物。
噗嗤,噗嗤的,前面的清军,残兵败将,被捅刺的嗷嗷叫。
枪枪见肉,枪枪见血,全部洒在泥巴坑道上,又多了一层猩红的血水。
“干尼玛的”
“快快快,都跟上”
这时,营垒后面的樊名,带着一众兵将,也终于赶过来了。
看到前面的一片惨状后,兵败如山倒,倒吸凉气啊。
这个老杀胚,双目猩红,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奋力嘶吼:
“兄弟们”
“鸟铳手,弓弩手,给老子射”
“鸟铳手,装弹,弓弩手,不要停,再射”
“虎蹲炮,操炮手,全部到前面来,架好位置,瞄准了”
“嘭嘭嘭,呃哼,嘭嘭、、”
可惜,没个卵用,弹丸箭矢,射在厚重的木盾铁盾上,嘭嘭直响,仅仅晃了晃。
或是穿过其中的缝隙,射中后面的明军重甲兵,也就是闷哼几声,继续往前冲杀。
长枪重盾兵,满甲状态,长枪都是钢头。
这种重甲兵,再加上前面的重盾,确实是最好的防御力,鸟铳和弓弩,都无能无效。
不过,这一次,他们也遇到了麻烦。
从后面赶来樊名,是有备而来的,根本不在乎前面的射击效果。
有攻就有防,有盾就有矛,明军有重盾,重甲兵,他们也有火炮兵啊。
于是乎,他身后的火炮手,刚刚蹲下去,就开始滋滋点火了。
“轰隆、、”,又一声巨响,暴响。
大片的火光,硝烟骤起,木头炮架,重重的往后一顿。
喷射而出的钢雨,朝着不远处的明军重盾阵,呼啸着,就往死里轰。
“砰砰砰”
“嘭嘭嘭,啊、啊、、、”
骤然之间,太突然了。
橘红色的散弹雨,密密麻麻的,雨点般的,重重砸在重盾上,掀起一片暴响。
明军的重甲阵列,惨遭暴击,向前的冲势动能,也为之一顿,再也冲不动了。
重盾爆裂,后面的一片甲士,失去了庇护,纷纷中弹倒地,发出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轰隆、轰、、”
清军有了第一炮,后面的虎蹲炮,百子炮,也紧随跟着,继续疯狂咆哮。
大明王朝,中后期,这都是常规战术。
军中盛行小钢炮,填装几十枚小弹丸,专门克制骑兵,或是重甲步兵,屡见不爽。
孙思克的军队,前身也是关外的明军,熟悉战术,肯定装备了大量的小钢炮。
“噗嗤、噗嗤、啊、、”
瞬息而至,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
明军后面的重甲士,紧紧挨着,又被轰杀了一大片,哀嚎遍布坑道。
这一次,明军的伤亡,就更大啊。
他们的前面,完全没了任何重盾,直接用铁甲,血肉身躯硬扛,哪里扛得住啊。
前前后后的,十几个甲士,全部倒地了。
前面的还好一点,直接被轰杀了,惨叫声,嚎叫声,都发不出来一个,就无了。
后面几排,惨遭暴击,那就惨了。
好死不死的,被轰个半死不活的,躺在坑道里,打滚哀嚎不止,血水一大片。
“儿郎们,冲啊”
“杀明狗,杀大西贼,杀啊”
放炮的清军樊名,终于逮到了机会,斧头高举,吼声如雷,下令将士们反击。
战场上,就是如此,士气最重要。
反杀的机会,也许就在那一瞬间,抓住了,就能反推回去。
“杀啊”
“杀明狗,杀贼”
“丢斧头,全部丢过去”
“射箭啊,不要停,给老子射过去”
跟在后面的一百多清军,拎起斧头,骨朵,大砍刀,长枪,潮水般的往前冲杀过去。
站在中间的清将樊名,可不会冲上前。
只是待在不动,继续嘶吼,下令丢斧头,射弓弩,能用上的武器,全部招呼过去。
“嘭嘭嘭”
“噗嗤、啊、啊”
失去重盾庇护的明军重甲兵,还没有在火炮轰杀下,缓过神来,又遭受了灭顶之灾。
漫天飞舞的小斧头,近距离的强弩直射,重甲也扛不住啊。
顶在前面的,几排重甲长枪兵,纷纷中招,斧头箭矢破甲而入,又是惨叫声一大片。
“啊啊”
“清狗子,干尼玛的”
“孙老狗,孙思克,老子干尼玛啊”
蹲在后阵的巴三纲,躲在重盾后面,看到重甲兵被虐杀,气的双目眦裂,哇哇大叫。
“大梢弓”
“瞄准清狗子,给老子射啊”
“他娘的,刀盾手呢,死那去了”
“他妈的,顶上去啊,拦住那帮狗鞑子”
距离有点远,可惜了,吼了半天,也没个卵用。
尤其是大梢弓,鸟铳手,射界有限,毕竟前面绞杀成一团了。
“铁柱,你去”
“带上一队亲兵,去指挥前面的刀盾手”
“他娘的,记住了,给老子护住重甲兵的两翼”
“记住没,护住重甲兵,护不住,老子就剁了你狗头”
战场上,你砍我,我砍你,大家一起对砍。
敌人的援兵到了,压着自己的人马打,准备反杀。
那行吧,他也派人增援上去,一起继续对砍,看谁更能砍。
“末将在”
一个身材魁伟的壮汉,猛的冲上来,脸色刚毅,吼声如雷:
“巴头,末将,这就带人去”
“巴头,你看好了,看末将如何杀回去”
“巴头,有末将在,重甲兵,绝对没问题”
吼完了,猛的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一队人马,继续嘶吼着:
“三队的兄弟”
“所有喘气的,都跟上俺,咱们现在冲过去,干翻清狗子”
“三眼铳,小斧头,都准备好了,等会冲的时候,一起砸过去”
吼完了,这个老武夫,也很干脆。
大手一招,头也不回的,昂首挺胸,大阔步离开后阵,要去增援前面。
亲兵卫,永远是领兵大将的核心,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存在。
下面的军队,要是气势上不行,或是被压着打,要被击败了。
这时候,就该轮到亲兵卫上阵了,冲出去增援,稳住阵脚,稳定军心。
这要是,还打不赢,或是止不住颓势。
那就剩下一条路了,主将亲自带人冲上去厮杀,或是直接跑路,留着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