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僧妖言惑众,竟在此践辱天母化身,毁谤木小姐的名声!”
“你真该死啊!”
“包围这间茶馆,查明茶馆中人,有没有这奸僧恶贼的同伙,一并扭送法办!
“敢有擅自脱逃者,一律当作是奸僧同党,格杀勿论!”
“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人!”
一道道军令,从那些领兵的将校口中纷纷传出。
缩在茶馆当中,明显感觉到当下局势严峻起来的人们,本已经神色惶然,此下听得那些将校对手下兵丁发布的号令,顿时更加恐惧!
茶馆内一片哗然!
人们纷纷涌向后门,趁着军兵还未完成合围,试图从中脱逃!
有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临窗直挺挺站着的邪僧多福轮,脑中仍不免生出更多猜测。
一要是这喇嘛所言是假,曾大瞻手底下这些将校,如此狂怒是为何?
他们竟要围了这座茶馆,分明是不打算放跑任何一人,将所谓谣言彻底掐断在这间茶馆里,不能传扬出去丝毫!
而能堵住别人的嘴的最直接办法,无疑就是将人杀干净!
使人永远都开不了口!
所以有些机警的茶客,意识到事情不对,根本就不听那些将校发出的警告一一被他们围在茶馆里,不得走脱,那自己才要没命了!
可若是趁机逃跑,却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茶馆里,要时乱成了一锅粥。
多福轮身形僵立于窗口,看着街道上领着兵丁,朝自己大步本来的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军兵将校,他脸色惨然,心头一片冰凉!
方才那番话,虽出自于他之口,但根本不是他想说的话!
是那魔王,强行用那种能操纵人心念的丝线,牵连着他的心念与舌头,令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番话!
他虽深喜木小姐的艳色,又因其周旋于数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之间,令其更加光彩照人,更叫他喜欢与之共同修行的感觉,可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妓般的女子‘痴心不改”!
但他确是对木小姐做下了那样事,今下再说出这些话来,一切便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更复水难收!
魔王操弄人心!
他也不过是对方随意落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可他自己此后将如何活得性命?
如何在这军阵绞杀,将校围捕之中,突出重围,活得下来?
胡同里。
澡堂二楼单间内。
白秀娥与周昌坐在单间的窗户口。
女子姣好的面容,与一个青年男人,同时出现在一间浴池的单间内,有时也会引来许多窥探的目光,但如今随着胡同前面那条街上局势突变,过往行人也不敢再去窥视那窗间坐着的男女,各都纷纷奔逃去了。
秀娥自己吃一块点心,便往周昌嘴里送一块。
美人柔情蜜意,虽然外头兵荒马乱,但胡同最里头的这间澡堂,确称得上是一处宁静的、不被打扰的所在了。
这时候,秀娥又觉得,除了这房间里的摆设不好,其实这个位置,周小哥选的还是很不错的。
“以我的手段,用这藕丝掌控多福轮一人倒是还行,但要借多福轮的身躯,去与那些将校军兵厮杀,却实在是困难得多了一一也不好直接运用宙光,会暴露身份。”周昌这时分出指间缭绕的大半藕丝来,交给了白秀娥,道,“秀娥,今下便须以你作为主力,操纵这多福轮,去与那些将校军兵缠斗了。
“我在旁辅佐你就好。”
“好。”秀娥点了点头,放下点心碟子,一伸手,那些丝便象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自行缠绕在她纵生着茧子,依旧纤细修长的手指上。
她牵连着藕丝的某根手指微微一动一一这一缕藕丝另一端缠绕着的多福轮,左骼膊便跟着猛地抬了一下。
秀娥干根手指纷纷捻动,多福轮头颅及四肢依次动作。
而后,他体内脉轮,眉心意根也被秀娥以藕丝纷纷牵动,竟各项运转了起来。
秀娥熟悉了多福轮的一身修行,一面象是操纵皮影戏一般,操纵多福轮跳下茶楼,避开了直冲而来的五个将校,转而冲入军阵之中,一面向周昌问道:“郎君须要这多福轮做到甚么程度?”
“杀穿军阵,且令茶馆里被困的百姓各自逃走。
“多福轮不能从此间脱离,叫他杀败了那五个将校,让皇极飨军去曾大瞻那里通风报信,把曾大瞻引来最好。”周昌的心识融入自身所操纵的几缕藕丝当中,随着那些藕丝游曳,瞬间寄藏在了多福轮体内诸重脉轮之中,熟悉着多福轮这种与众不同的密藏修行。
此种密藏修行,仍是以‘诡仙道’为蓝本,演化而出的异体。
其须修体内诸重脉轮,每一重脉轮稳固,便摄受体内诸般阳性、淬养眉心意根,正应了诡仙道绝九阴、衰八阳等境的修行。
多福轮而今只开了脐脉轮,因其修有《大圆满解》,凝练了金刚性的缘故,其之眉心轮也被开辟出了稍些。
内中意根微微摇曳,飘忽不定。
有一道金针般的意象,插在飘忽的意根中央,尤如意根最中心的那缕明点火焰。
这缕金针意象,即是多福轮的金刚性。
“那有些困难哩—那几个将校他不一定能打得过”白秀娥闻声着眉,她身遭又有水雾氮氩起来,氮氩雾气中,几个窈窕女子身形若隐若现。
今下她与周昌不能露面,又须操纵藕丝令多福轮能立于不败之地秀娥思来想去,也只好把长辈和几个姐妹都叫出来,与她一同出力,控制这些藕丝,如此,或能做到周昌要求的那样。
水雾里,女子们的窃窃私语声断续响起。
哪怕周昌就在旁边坐看,亦听不清秀娥与她的那些姐妹们都言语了些甚么。
那几个女子偶尔从雾气里显出眉眼,悄悄地观察周昌一下,又条忽躲进雾气里,跟着就有阵吃吃的笑声从中传出。
这些女子与秀娥紧密牵连,周昌先前以为,这几个女子之于秀娥,就和白玛之于秀娥的情形一样,都是驻留于以秀娥一一白家奶奶作主体的那道九节尸藕里的不同魂魄。
但随着周昌传授了秀娥《黄天黑地观想法》,他便发现,真实情形远比自己认为的复杂。
秀娥自身修行黄天黑地观想法,她这几个姐妹亦会跟看得到增益。
徜若将九节户藕比作一个房间,她与自己这几个姐妹,俱是房中住客的话,又怎么可能只是她一人吃了饭食,就等同于其他几个女子皆用过了食物?
秀娥与她这几个姐妹,并非相互独立的魂魄个体。
当下,随着秀娥的六个姐妹添加进来,那游曳于虚空中的藕丝虽未见有甚么明显变化,仍旧若隐若现,但虚空中奔流的飨气,却隐隐以这些藕丝作为主干,向看缕缕藕丝依附而来!
这片天地间的飨气,都开始被秀娥的藕丝牵动!
一这却是哪怕衰八阳层次的诡仙,都做不到的事情!
秀娥与她这些姐妹所形成的整体,仍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胡同外。
友来茶馆二层楼上。
临窗而立的多福轮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他眼看着那几个将校凌空扑向自身,忽然动作怪异地抬了抬骼膊,活动了一下身体,紧跟着一旋身,竟瞬间扑出窗户,直奔向下方那已形成包围圈的军兵数组,正与凌空扑来的将校错身而过!
“放!”
那列成数排的军兵数组,此刻已齐刷刷抬起了手里的步枪枪管,黑洞洞的枪管直指向了多福轮,随着兵官一挥手,一颗颗裹挟着飨气的子弹呼啸着从枪口进发而出,将遍天飨气点燃了,从四面八方朝多福轮激射而来!
多福轮浑身毛骨悚然!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突然扑出窗户一一若是他自己面临这般情形,当下最佳选择,应该是躲进人群,和茶客们混做一团,趁机逃跑才对!
可他眼下无法自主操控自己的身体!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乘游于飨气之中的无形丝线操从着。
多福轮方才有那么一个瞬间,也曾尝试挣脱那些无形丝线的挣脱,可那缠绕在他身上的无形丝线,在他不知不觉间,力量竟增长得更强,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丝线透明无形,看似轻柔。
实如根根铁索,完完全全禁铜住了多福轮的肉壳、脉轮,并且潜伏在他的眉心轮中,开始把持他的心念!
“咻———咻——咻—”
子弹的啸鸣之声,在临近多福轮时,就变得沉闷而轻微。
但这个时候,正是颗颗子弹对他威胁最大的时候!
他在半空中不断旋身,左冲右突,可不论是冲向哪个方向,都有无数子弹如雨般冲刷向他!
多福轮心中骇恐已极!
“拨转意火中这根金针灯芯,便能调来金刚性吗?”
这时候,那魔王的声音忽在多福轮心底响起!
“是,正是!”
多福轮立刻回应!
“好。”
魔王话音落下一一多福轮陡然感知到,自己眉心间飘曳如火苗的意根中,似金针般的灯芯,被一缕火光晕染出色彩的丝线轻轻拨动了。
随着他的金刚性被瞬间拨动,他的脐脉海底轮跟着鼓动起来!
寄存于脐脉轮中的‘摩尼供蕴”,被脐脉轮鼓催着,往他的眉心轮而来,供养给他眉心轮中逐渐苏醒的“金刚性”!
“以这飨气供养给金刚性,便能使金刚性发出信号,引来“扎西夏梅玛”的护持?’
魔王又向多福轮询问起来。
多福轮赶紧回应:“飨气须在我周身转过一圈,为脐脉轮吸收,蓄积于脐脉轮中才能成为摩尼供蕴,可以供养于金刚性,以金刚性作桥梁,请动护法本尊“扎西夏梅玛”的护持!”
魔王道:“你这脐脉轮也太小了。
“贮存的摩尼供也不多,又能引来扎西夏梅玛多少加持?
“看我的。”
感知到魔王这番念头,多福轮心神跟看颤栗起来!
他脑子里忽然生出了一种绝大的不祥预感!
这种不祥预感,在下一刻就成了真一那寄托在他眉心轮中的魔王心识,此刻接连着一缕缕无形丝线,魔王心识凭着那一缕缕无形丝线,直接在多福轮眉心轮内构造出了类似海底轮一般的脉轮!
这重脉轮起自多福轮眉心轮中,却如肠道般盘转向外,接连无形丝线,在虚空中形成了完整的、巨大的‘海底轮”!
四下虚空当中,无尽飨气尽被这重‘海底轮”牵动着,潮涌向这重脉轮之内!
而魔王心识居于脉轮中央,久受飨气冲刷,竟然巍然不同!
他是这五毒赞蕴当中唯一的“不动心’!
便以这不动心,降服了五毒,消灭了魔障,将诸五毒赞蕴,经由海底大轮鼓催,化为了海量的‘摩尼供蕴’!
无量摩尼宝,尽投向多福轮眉心轮中的金刚性!
那仅似金针般的金刚性,在这滚滚摩尼供蕴充塞之下,一开始膨胀如大火焰树,但在片刻后,这火焰树就寸寸崩裂,遍布裂痕的火焰树,打开了多福轮与护法尊‘扎西夏梅玛”牵连的信道—
多福轮头顶虚空中,氮盒飨气化为一片黑海!
黑海里,一具具女尸从黑海中浮出,在黑海里堆积成尸山京观!
尸山京观之顶,五具尸骸的长发披散开,编织成了一朵五瓣尸发莲台。
扎西夏梅玛便凭空从这五瓣尸发莲台中长了出来,它伸出沾满脓绿尸汁的尖锐手爪,捧住了多福轮的头颅顶骨一一多福轮心识之中,顿生无边空茫!
在无边空茫中,他听到了扎西夏梅玛以手指甲在自己头顶骨上刻划的声音。
那尖锐的声调在他意识里逐渐扭曲着,扭曲成了一种秘密的音节,被他张口诵出,诡邪至极:“哎呀哈,嗡,咚度嗒咧,咤!班杂咕噜”
在多福轮诵念秘密音节声中,一具具女尸,从他头顶黑海当中坠下!
那些女尸,乘游着纷乱的飨气,条忽出现在了一个个军兵身后一它们张口呼吸-
军兵体内的生气不受控制地随着女户张口呼吸,而从头顶发丝里飘散,汇集往那一具具腐尸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