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之内。
多福轮结跌坐,身前一片草木灰中,浮出一截截户骨痕迹。
那一截截尸骨印痕从草木灰里不断浮显著,朝前节节延伸,直至留下三根指骨似的印记,虚抓向黑暗的前方一一惨绿飨气从那指骨印记的尖端飘散去。
良久没有回应。
四下不见有任何异常,多福轮上师却募地睁开了双眼。
他以极快速度拂扫去草木灰上浮现的手骨印记,接着将草木灰四下插着的经幡,都连连拔除,掌心涌出拙火,将那经幡都烧成了灰烬!
多福轮这番举动,如同惊弓之鸟。
他未曾搜查到弟子晋美白巴的任何下落,反而是用以探查晋美白巴下落的‘金刚性飨气’,在延伸出去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好似泥牛入海。
这般情形,本就极不正常!
多福轮自调伏“扎西夏梅玛”,使之成为自身的金刚性以后,他所外放的飨气,即为金刚性飨气,全称作‘尸修母金刚性飨气’!
此种飨气,具足种种生死恐怖之状,内蕴尸毒!
谁能无声无息间就把他这些尸修母飨气抹除去?!
多福轮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自己在与木莲洁共修‘大圆满解”之时,那道突兀出现于暗室之中的门户!
能驱使赞神之类,根本非比寻常!
也唯有那类‘赞主”,能轻易消去他的尸修母飨气了!
尤其是,木莲洁已然传回消息,告知了多福轮,会客厅里的那些强人,也并没有哪个有类似于各处开通门户的手段,他们对于暗室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多福轮一念及此,顿似被烈火烧身一般,心神不宁。
他在精舍内来回步,心念飞转:“算算时间,晋美白巴奉我之命,前去捉拿那两个与我明妃自性相配的女子,至今未归。
“普美极可能已经死去!
“杀他的人,借着他与我的牵连,开通一道门户一一那人必然是敌非友,或许是那两个女子,
本就非比寻常,她们知悉了我将主意打到她们身上来,必不能容我!
“京师看似风平浪静,底下亦是龙盘虎踞,我不过是令弟子去做些事情,便招惹上这了不得的因果!
“此般种种,到底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情况并非如我所想这般,晋美白巴本就有贪慕女色的毛病—也罢!
“我权且等待一夜,到明日一一明日若晋美白巴仍未归来,我只能当他确是死了,须要有所行动—
多福轮又站定了脚步,眼中疑惧之色徐徐淡去。
他低着头,沉思良久。
忽然拔步往门外走:
“还是不做等待了,我须立刻做下准备。
“天母遗世之身,非我一人可以吞下的绝大利益,更何况此与满清复国大计紧密相连一一我还是去寻些在京城落脚的其他上师,与他们一同筹谋。
“我们共分利益,他们亦为我承担因果。”
“哢哒,哢哒———””
周昌手上拿着一柄铁剪刀。
随着铁剪刀被他随意开合著,其上沾染的水迹,顺着刀锋向下徐徐流淌,滴在水盆中,便使得水盆中的水液被侵蚀,涌出一股股白烟。
腐臭气味随白烟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在周昌的视线里,那柄铁剪刀上缠绕着几缕惨绿飨气。
正是这些尸绿飨气,不仅锈蚀了他手上这柄铁剪刀,更致使剪刀上过过的水滴,都具有了猛烈户毒,溅落水中,将盆中水也一同侵染。
而这猛毒户绿飨气,却无法毁伤周昌分毫。
他低着头,看着盆中水逐渐变黑。
黑镜子的水盆里,映出一些模糊朦胧的景象:
一具具或是化作了巨人观丶或是已腐烂风干的尸骸,堆集于镜中。
那些尸骸裸露在外的筋膜,在黑暗里发出银闪闪的光,
它们的骸骨相互交抵着,以某种规律被筋膜缠绕复盖起来,密密麻麻接连着,排列着,最终堆起尸骸的京观。
在这座尸骸京观最顶上,口中生有一对獠牙,一头乌发编成发辫披散于左肩,面孔呈尸绿之色的女神头颅,寂静凝立。
“扎西夏梅玛。”
周昌识出了尸骸京观顶上那女神头颅的身份。
晋美白巴引来的金刚性影子,便是此鬼所化。
此刻扎西夏梅玛紧闭着眼晴,在尸骸排布成林的荒凉地域中,仿似睡着。
“咯噜噜一—”
在周昌观察了它片刻以后,黑镜那边,竟然传来了怪异的声响。
那声音,如同无数骨骼交相碰撞,又似是青蛙鼓唇发音,伴随着那阵声响,尸骸京观顶上的扎西夏梅玛猝然睁开眼睛!
它隔着镜子,与周昌对视。
浸满尸绿脓汁的面孔上,忽然满是森然的笑意。
“呀一”
扎西夏梅玛狂笑了起来!
环绕在它头颅周围的一根根骨骼,随尸绿脓汁翻腾上天。
各种手脚竞相摆动,朝四面八方攀爬,抓住四下每一缕飨气,想要从中寻找出窥视者留存的那一丝飨念!
随着这座尸骸京观猛然动作起来,盆中黑水亦跟着弥漫起层层涟漪。
涟漪将水中画面搅成粉碎,黑色水液跟着回归清澈,
周昌看着盆中清水渐归平静,他忽然笑了笑,低声道:“倒是谨慎。”
先前他意图借助晋美白巴与其上师多福轮之间的牵扯,直接打开通向多福轮所在位置的门户,
未想到多福轮在半途将门堵住,致使周昌终于未能成行。
他这般举动,已经‘打草惊蛇”了。
以至于今下多福轮探查其弟子影踪,都是借‘扎西夏梅玛”这个壳来行事。
所以周昌顺着多福轮遗留的几缕飨气,反向追查回去,也只能追查到想魔‘扎西夏梅玛”这里直至今下,他连多福轮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
周昌将那把被尸绿飨气锈蚀的剪刀,掷到了旁边晋美白马的尸体上。
他侧自看着窗外天色渐明,起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外廊道里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身形,在他身后房间地板上,投下一道拉长的黑影。
那道漆黑影子里,一刹那好似生出了层叠的‘鱼鳞”。
细细看去,那所谓的层叠鱼鳞,其实更象是片片莲瓣。
片片莲瓣攀附上了房间里晋美白巴的户体,便化作寂静无声的黑色火,将那尸骸连同那柄剪刀,尽皆付之一炬,烧为乌有!
随着周昌拉好房门,影子一瞬间缩回他的脚下,毫无异状。
他沿着铺设有暗红色绣繁复花纹楼梯毯的木质阶梯,次第而下,走到一楼与柜台里模样娇俏的前台打了声招呼,在门童的引领下,迈出长安春饭店。
此刻门外街道上,竟然颇有人气。
报童挎着打补丁的蓝布书包,挥舞着几份报纸,从街道那头顺着人流狂奔而来。
他一边奔跑,一边吆喝:“号外,号外!
“逆党王季铭刺杀皇父未遂,五飨衙门作出裁决:七日之后以破坏法统罪,将王季铭处决!”
报童的吆喝声中,某个名字挑动着周昌的神经。
周昌扬了扬眉毛,伸手拦下了那个报童,笑着向其说道:“来一份报纸。”
“好,先生,三个同伴!”报童扬起一张在寒冬里冻得发青的脸,堆着谄媚而恭顺的笑容,抽出一份崭新的报纸,递给了周昌,跟着捧着双手到周昌面前,姿势和那些讨饭的叫花子如出一辙。
明明是他拿出了商品,周昌就该付钱购买才对。
他偏偏如此卑微,让周昌直皱眉头。
周昌摸了摸兜一一兜里的银元,已在昨天花用干净了。
他迎着报童变得有些谨慎的目光,随意看了看左右,继而将目光瞄准一个坐在黄包车上,夹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周昌把手伸进衣袋里,握住门神桃符。
下一刻,一只钱夹子从衣袋里开的门”中漏了出来。
他打开钱夹子,从夹缝里掏出一个银元来,递给了报童:“喏,给你。”
“先生,我找不开——”看着那枚银元,报童发乌的嘴唇颤斗着,这一枚银元,他买半个月的报纸,都不一定能挣得!
因这一枚银元亮闪闪的光芒,周围不少漫无目的在街上徘徊的人,都被吸引住了。
他们将手抄在袖筒里,面色看似无所谓,其实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往周昌与报童这边来瞅,目光里满是希冀与渴望。
“看到那边那个早点摊子了吗?”周昌指了指不远处的早点摊子。
尽管此刻街面上颇有人气,但能有钱停在那早点摊子那儿,买下一碗豆腐脑,吃上几根油条焦圈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摊主没什么生意,冷得在推车后头直脚。
“看到了,先生,我去给您买早点吗?”报童连忙点头,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一一看那早点摊子的生意,他觉得那摊主也不一定能兑开这一块银元。
“把他摊子上的吃食都买来,不够钱我再给。
“买来的吃食,给这街面上的人都分一分吧。”
周昌摆了摆手,随意地道。
听到他这话,报童瞪大了眼睛。
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动静的周围人,却比报童反应得快。
有人冲周昌连连抱拳,有人当场就要下跪,有人行着满清的打千儿礼。
湟论如何,嘴里总少不了一句:“谢谢先生,哎,谢谢先生,您真是个大善人!”
“咱昨天都没进一粒米了,谢谢先生啊,今天的吃食有着落了!”
“谢谢,谢谢!”
在一众人的千恩万谢声中,周昌笑眯眯地拍了拍身前发愣的报童肩膀,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远处卖早点的推车。
报童终于回过神来,他仰起脸望着周昌的面容。
此刻他直觉得这位先生真是温和宽厚极了,他还没遇到过象这位先生一样和可亲的人!
“我现在就去!”报童捏着那枚银元,踏蹬蹬地穿过了马路,跑到那个卖早点的摊子前,指着周昌这边,与卖早点的摊主言语了几句,看着摊主惊喜得连连点头称是,报童将那枚银元放在了早点摊子前,又帮着摊主推车丶搬凳子,从街对面转移到了周昌附近的街口。
“今天是这位先生请客,大家都来啊!
“每人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谁也不要多拿,让大家尽量都能吃到早饭!”
早点摊主吆喝着,偶尔看向周昌,便向周昌点头哈腰,满脸卑微的笑容。
聚在周昌周围的人们,呼啦啦地涌向了那张早点摊子。
小推车在人群中,象是翻腾河水里的一叶扁舟。
报童护着自己的书包,拼尽全力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奔到周昌跟前。
他此时面庞显得红彤彤的,把手里油纸包着的油条递给周昌,口中道:“先生,给您!我给您拿了一些油条,您还没吃早饭吧?”
“谢谢。”周昌没有接下那些食物,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安春饭店,同报童说道,“饭店里每天提供早饭,这些你留着吃吧,和你的家里人分着吃。
“你没有让摊主找给你三个铜板的报纸钱么?”
“先生做好事,我凑个份子!”报童王小明咧着嘴笑,露出一口豁牙儿。
“我没做什么好事一一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只是随手之劳,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哪里算得上是做好事了?”周昌摸了摸这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报童的脑袋,说着王小明听不懂的话,“这样的事情,配不上你真心实意地付出一一这个就当做是我给你的奖励。”
周昌将一枚银元塞进了王小明的衣袋里,又道:“回家再打开口袋看。”
“好,好,谢谢先生!”王小明没有看清周昌的动作,不知道他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什么,但总算明百先生这是给了自己一份奖励。
他满心欢喜,连连向周昌鞠躬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周昌向他问道。
“先生,我叫王小明!先生您贵姓?”
“我叫周昌。
“以后你每天都来长安春饭店,给我送一份报纸来。”周昌道。
“矣?谈!”王小明迟疑了一下,看着不远处长安春饭店富丽堂皇的大门,他想告诉周昌,饭店里每天也有报纸提供,但他又确实希望,往后每天都见到这位仁厚的先生一一对方让他有种父亲的感觉,他虽然没有父亲,不知道父亲会怎样爱护自己的孩子。
所以,王小明这次没有出声提醒周昌。
“回去吧,路上小心。”
周昌再一次地拍了拍王小明圆滚滚的脑袋,转身离去。
“号外一一逆党王季铭刺杀皇父未遂,五飨衙门作出裁决:七日之后以破坏法统罪,将王季铭处决!”
醒目的大字长列于这份号外报纸的右侧,
标题之侧,一列列小字密集排布,组成了这份号外报纸传播的最主要消息。
所谓号外报纸,即是在每日固定发行的晨报丶晚报之外,突传重大消息,报社决定临时发行的报纸。
时局混乱的当下,‘号外”并不鲜见,几乎隔个一二日丶甚至连续几日都会出现‘号外”。
街上的本地人们对这个‘号外”传播的消息浑不在意,倒是周昌这个外地人,对其中提及的人名‘王季铭”,甚为留心。
王季铭,即是那个刺杀载泮亲王的青年人。
其修‘邪方仙”,掌握‘龙飞升大法”,是一个迈过了绝九阴层次的诡仙。
当时,王季铭趁着载消府邸前头胡同里,有旗人勋亲出殡的时机,在那条胡同中,提前埋设下“飨气炸弹”,炸死胡同中众多杠夫,更使本已生诡化的勋亲死者,受飨气而彻底成为僵尸,造成民众大量丧亡,引发了更大骚乱。
那头僵户,至今还去向不明,
趁着这个当口,王季铭潜入载泮府邸当中,刺杀载泮明志,未遂被捉一一这些情形,都是周昌昨日亲眼所见,今下思之,自然历历在目。
湟论其人是要刺杀哪个人物,过程之中,终归造成了大量百姓伤亡。
仅凭借这一点,将之处决,周昌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这份报纸上,又是以逆党来称王季铭,又是以破坏法统罪来给王季铭论罪的-报纸中称,今五飨衙门之法统,来自于前清,是以衙门对于前清勋亲丶逊皇帝等多有优容。
而王季铭意图刺杀皇父,自是在破坏法统!
且王季铭并非一人行刺,其还有数个同党,与之相互配合,这些同党,虽不及王季铭罪大恶极,但各自出力,亦当各自论处。
他们与王季铭同流合污,自当称作“逆党”。
周昌读罢这一份号外,对于今时五飨衙门向外传递的意志,已经了然。
五飨衙门内中虽有各个派系,但照今时情况来看,确是尊皇的那一支占优了。
他们向外传递的声音,即是与前清做对,罪不容诛。
以破坏法统罪论处王季铭,七日之后将之处决于菜市口,即是五飨衙门彻底叫世人明白他们的心意,他们的成色!
“七日之后,午时于南城大光道朝外街菜市口处决—”
周昌记下了报纸上的日期,便将之随意丢在了一旁。
他再次走出房间,敲了敲秀娥她们的房门,得知两女也将洗漱完毕,便唤来了服务生,令他们送三份早餐到自己房间里来。
秀娥丶袁冰云洗漱完毕之后,都聚在周昌的房间里,开始食用早饭。
“粥都已经凉了。”
周昌指了指桌上不再冒热气的粥,警了眼对面如花似玉的两女,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说都快洗漱好了吗?怎么还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时代的胭脂水粉,我也没有见过,就试了一下。
秀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面颊粉红,眉眼间确实有敷粉化妆的痕迹。
“有什么好画的!”
周昌满眼不在意。
听到他的话,袁冰云只是笑,秀娥低着头,神色却有些失落。
他下一句话便令白秀娥再次喜笑颜开:“秀娥不化妆已经很好看了,化妆反而显得画蛇添足。
“瞎,土味情话!”袁冰云笑着指了指周昌,转而夹起一筷子咸菜,低头专心吃粥,不再言语了。
白秀娥瞟了周昌一眼,含羞带怯:“粥都凉了。”
她的意思是赶快吃饭,不要再说了。
“恩。”周昌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就此闭嘴,他一手端着粥碗,一手伸进旁边开的漆黑门户中,从中一阵扒拉,掏出了一柄留有锻打壳,刃面如镜般发亮的杀猪刀。
尔后又将一根黑里透红,有小臂那么长的棺材钉丶一条绳子,都放在了地上。
这三样物什,即是周昌杀死某个同命人之后所得‘化血神刀’丶与他自身尸之血紧密结合的纯铜棺材钉,以及那根修行《黄天黑地观想法》得来的吊死绳。
三样东西,一被周昌从门中拿出,就开始吸引四下的飨气,渐生诡变。
而随看周昌用手拂过三样物什,朝它们聚集而去的飨气,便又消散一空。
‘秀娥,这根绳子留给你防身。
“这根棺材钉,你也拿着。”周昌把两样东西交给了白秀娥,道,“这根绳子,曾经束缚着新世的一个厉鬼,它已沾染上灵异特质,不再是寻常物件。
“在新世之中,吊死绳长久吸食飨气,必生诡变,乃至成为想魔。
“但你的藕丝正好与它相配,可以很好地运用它。
“这根棺材钉,是自我身上流出的鬼血,侵染一根本非凡物的棺材钉就此形成,它能积蓄飨气,发出孽火,烧破困住自身的鬼神禁忌一一当然,它也不是万试万灵,遇着那些凶怖的鬼神,它也未必有用。
“我本来是打算用这棺材钉打一把师刀来用,但今下来看,估计是用不着了,留着给你吧,以后寻到好铁匠,有了好的炼剑科门,用来给你做几根绣花针也不错的。”
白秀娥看着周昌递给她的两样物什,她眼睛眨了眨,没有扭捏什么,将两样物什都收了起来。
不论吊死绳,还是棺材钉,对于今时的周昌,俱已无大用。
把它们留给秀娥丶袁冰云她们,反倒能令之发挥更大作用。
“我替你保管着,你以后有用了,再来问我拿就好了。”秀娥声音轻轻的,却是一副自家女主人的姿态了。
周昌又将那柄杀猪刀交给了袁冰云:“杀猪刀给你。
“别小看这把杀猪刀,这是一个叫周尝的人,炼了二十多年的‘化血神刀”,被这刀擦破了一点皮肤,他人轻则一条骼膊都化成脓血,重则整个人都化成血水。
“原本运用这把刀,还得学些法门,我今用了个便宜法子,抹去了其上的法门印记。
“你以后只要用拼图星光笼罩这把刀,就可以把它随意驱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