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造吗?”
“其实宫女太监真的很容易满足,有时候念出他的名字骂一句,对着太监的屁股给一脚,让疾行的宫女抬起头走路就够他们开心很久了。
崇祯在给天启的牌位上香,所以这也是他对天启说的话。
“赏赐也好,皇恩浩荡也罢,其实无非都是想让他们卖命忠心而已。”
“可他们本就是依靠帝王而活,也是帝王的家奴,在这冰冷的皇宫之内让他们感受到哪怕一丁点温暖,也绝没有人愿意反叛。”
将香插进香炉。
“因为习惯了,他们习惯了生活在皇宫,习惯了以伺候人活着,更把这里当成了家,因为他们除了这里无处安身。”
崇祯看着天启的牌位微微吸了口气。
“今天来就是和你显摆一下的。”
“如果你能做到我这一点,你也不可能落得个病重两年最后枉死的下场。”
“而今天来除显摆一下朕的皇宫固若金汤和之外,也是来告诉你一声,在那头对朕的宫女太监好点,若是叶震春奏报你在那头随意打杀朕的宫女太监,朕就让人给你上供馊馒头,点最烂的香烛!”
无聊吗?
很无聊,你说哪个正常人会跑来跟一个死人逗壳子?
但崇祯就这样做了。
他希望如果真的有在天有灵一说,那朱氏皇族之人都应该记住这个教训。
太监宫女也是人,而且是咱们的自己人。
有能耐和外敌去使,总和这些凄苦之人耍威风算什么本事。
他之所以来,是因为皇宫每年都有上百人老死或者病死。
明朝有净乐堂和安乐堂两个地方。
净乐堂是埋葬宫女太监的所谓公墓。
而安乐堂则是年老无处可去宫女太监,养老或者等死的地方。
崇祯让人去画了净乐堂这处公墓的样子,他看完之后无语摇头。
乱葬岗。
而安乐堂不在皇宫之内,而是在皇城里划出一块地作为安置之所。
那凄惨破败的样子让崇祯狠狠皱眉。
不提帝王,就是藩王勋贵生前都会打造奢华墓地,以求死后还能再享荣华富贵。
皇陵的花费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下令工部修缮安乐堂,造册题名每个到安乐堂的宫女太监月米一两银。
又从内帑拿出两万两白银,平整修缮净乐堂墓地,每个人下葬到此的宫女太监下坟立碑。
不得随意丢弃任野狗掏食,更不得直接火化了事。
人这一辈子不就两件事嘛。
活着时候的事和死了之后的事。
活着能干得动活的时候,朕见着就念你的名字大骂抬头,把腰杆挺直了走路。
干不动了就去安乐堂养老,朕管你们吃喝用度还按月给银子。
死了,朕让人把你们安葬进净乐堂。
你们有家有名字,不是孤魂野鬼。
朕的家奴,偏心一点怎么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且崇祯说的没错,这些苦命的宫女太监真的一点好就能记得一辈子。
皇爷见人就骂没事踢两脚,但皇宫里却基本上已经没有被贵人恼怒杖毙之事。
净乐堂和安乐堂的事传开后,宫女的太监宫女们抹着眼泪笑着,对着御书房磕头久久不曾起身。
她们什么都没有。
人呢,除了地位出身不同,其他都是一样的。
不是吗?
大明足够宏大辉煌,但大明的窟窿弊病也是多到数不清。
纵观历史大明的皇宫被渗透的最为严重,满清的恶罄竹难书,但满清一朝却没有出现过如大明皇宫里的那些奇葩事。
究根到底不是满清有多强,更不是满清有多得人心,而是满清充分吸取了大明的教训。
在这一基础上,满清制定了一系列的防范手段。
取消司礼监不允太监干政更不允许太监掌握军权,品级不得超过四品且全阉。
大明宫女没有服役年限,要么死了扔出去要么老了扔进安乐堂自生自灭。
而满清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可出宫可婚嫁。
太监年老可至太监庙(北京恩济庄)养老还有定额银钱,宫女只要没死在黑暗的满清宫廷内斗里,一般出宫都会得到一点赏钱。
从漠视到保底,区别出现了。
这份区别真正的点在于,让这些宫女太监有了奔头。
只要拼命伺候人小心翼翼的别死了,到了年限就能有个安稳的日子可过。
可大明啊,这些宫女太监连个奔头都没有,死了也死了,最后的结局必然是凄惨而死被丢进乱葬岗。
就这样的玩法,宫女太监要么贪要么反,因为没有未来。
早死晚死都一个样。
大明是辉煌的也是骄傲的,但这份对底层人的漠视让这份骄傲变得很讽刺。
强如太祖朱元璋,为朱氏后人安排好了世代的荣华富贵,但对朝堂大臣以及宫女太监太过苛刻。
皇爷给先帝上香说的这番话没有遮掩,皇宫里的人都知道。
所以如今的大明皇宫里,每个人的眼底都有着一抹明亮的光。
这份光,来自他们心里的太阳,驱散了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皇宫不再如以往那般肃杀压抑,每个人劳作之余都会抬头看了看天穹烈阳。
那份温暖照在身上暖在心底,最后化作嘴角的一丝笑纹。
皇宫里的衣服是制式的,这个有严格的限制。
但崇祯让宋应星为皇宫的太监宫女,每人用玻璃做了一个吊坠贴身挂在脖子上。
吊坠的形状是他们的生肖属相,背面则是他们的名字和籍贯。
对崇祯来说不贵重,但却是他们最珍贵最重视的东西。
因为这是皇爷给的。
以现在皇宫的状态想让崇祯易溶于水,那是做梦。
房壮丽收到了陛下让人送来的官员调动旨意。
那个杨麒被崇祯直接划掉了。
吏部左侍郎李标皱眉:“大人,这毕自肃接任市舶司负责海贸,毕自严乃为其兄又为户部尚书,这若是两厢联手大明必出巨贪呢。”
房壮丽的眼睛永远都是半睁的,只有听到崇祯点他名字的时候才会睁开。
闻言看了李标一眼,缓缓出口之言却让李标顿时一愣。
“可知陛下为何让你,来担任吏部左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