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举没说什么,让这些人梳洗换了干净衣服拿来吃食后冷声开口。
“尔等听令,镇守伤兵营护大营周全,但有来犯者杀无赦!”
萧云举说完走了。
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就连语气都是冰冷的命令。
但这道命令却让这些盗墓贼的眼底爆发出一抹精芒。
听令,便是将军把他们当成了军人。
为家国不畏生死,所以这道冰冷的军令胜过千万褒奖。
萧云举下了军令,同时命人给他们留下了武器。
盗墓贼这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出身。
火枪火炮他们玩不转,但十八般兵刃里就没有他们不会的。
就像崇祯经常说的那样,大明不是没有能人,要看你怎么去用。
“我从小就崇拜军人,做梦都想上阵杀敌。”
“最爱看的就是关于打仗的书册。”
一个盗墓贼抖了抖军装上不存在的灰尘,志得意满的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他的同伴一侧腮帮子肿的老大,此刻正费力的用另一侧咬着单兵口粮里的肉干,闻言不屑的撇撇嘴。
“斗大的字加起来能认识的都不到一箩筐,还兵书?”
这让那说爱看兵书的瞬间恼怒,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份已经发黑的明刊抖了抖。
“我给那说书的送了一坛子酒,这上面的字我都认全了,这上面的兵法我都能倒背如流。”
脸肿的像猪头还在吃鱼干的家伙想撇嘴,但发现这个动作超出了自己现在的能力范畴。
伸手抢过那份明刊翻了几页。
“你看的这是小说,根本就不是兵书。”
说着拿手里的鱼干在上面一戳。
“我令你带领三百精兵偷袭敌方三十万大军,切记不可恋战,这他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还有这,我命你率三百兵马兵分六百路,兵三百路,马三百路直取敌方大营,哪个将军能给出这样的命令?”
“这个更牛逼,我命你带领三百人阻击敌寇二十万大军,只需阻击一个月就行,妈的,怪不得陛下要惩治这帮写小说的垃圾,满嘴喷粪一句人话没有,就该砍了他们,夷灭三族!”
明刊上的小说五花八门,不但有酸臭无比的脑残爱情故事,甚至已经开始向军事方面靠拢了。
而那个大字不认几个的家伙,竟然把这个当成了兵书每日钻研倒背如流。
而就在同伴话音落下,立志当兵想翻脸反驳的时候眼神陡然一凝。
“萧将军所料果然不错,还真有老鼠跑来想偷家啊。”
那个一侧脸肿的老大的家伙,将鱼干塞到嘴里拎起长刀。
“机会萧将军已经给了,所以这活必须得干漂亮。”
说完转头。
“嗳,你说不会这帐篷都是萧将军故意搭建的吧?”
立志当兵的家伙把明刊往怀里一塞。
“将军的心思咱看不懂,但将军说了,但有来犯者杀无赦!”
一百六十多个盗墓贼埋伏三十个分散的黎朝兵卒,这仗没有悬念。
盗墓贼们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他们之前没杀过人。
但萧云举将军告诉他们。
敌军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用敌人的血来为手里的长刀开锋吧。
谢永强说的并不全面。
因为他的总镇大人和副总镇大人看透的,不止武德恭的战法和筹谋。
甚至连武德恭失败和困兽犹斗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推演的一清二楚。
天雷军的战法太过阴损,杨展到了最后竟然用树顶藤蔓,把点燃的震天雷送到了安南军的头顶。
更是用两棵小树当成弹弓,将震天雷扔进了安南军的人群。
武德恭选择布防之地的地形,让明军无法用烟来引导火炮射击。
但杨展的天雷军把震天雷变成了另外一种炮。
天雷军的兵卒甚至抓到了野羊和旋角羚,绑上一圈震天雷照屁股就是一刀冲向了安南军布防之地。
他们把所有脏招全部用了个遍,只要能让震天雷在安南阵地上炸响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本想用蜥蜴去当运送震天雷的工具,结果一刀剁了蜥蜴的尾巴发现,这玩意没了尾巴之后竟然不动了。
照着蜥蜴的背部连射弩箭,随后发现没了尾巴这玩意居然跑的贼慢还里倒歪斜的连道都走不直,最后放弃了。
天雷军弄死了多少人没法统计,但武德恭布防之地却在不停被压缩。
只要天雷军攻占之地,没有一个活口,就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明军从没这么打过仗,因为这种打法太烧钱了。
那些火枪兵也开始远距离狙杀,但这狙杀的准头属实不咋地却也让天雷军玩的更欢。
两个时辰。
从天雷军出手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距离萧云举定下的下午四点结束战斗还剩半个时辰。
雨林突然静了下来,天雷军不再用各种方法抛射震天雷,那在远处打黑枪的明军也停了。
停的太突然,突然到让武德恭都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地步。
可随后,武德恭明白了为何会停下。
一个人手里各提着一颗人头,踉踉跄跄的从明军的方向走来。
在看到那个走来之人的面庞时,武德恭本就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散。
那人,是自己派去联络藏身下游船只水军的斥候。
他有三计。
一计焚明军粮草。
二计水军抢夺安北大营断萧云举后路。
三计蛊师灭杀陈奇瑜从背后偷袭萧云举。
他的每一个计谋最终要达到的目的,都是杀光眼前的明军。
他之所以一直在此坚守承受巨大损失,为的便是三计功成反败为胜。
可这个人和两个人头的出现,宣告他的计谋全部失败。
再无转机,一切筹谋都成了无用功。
而当那人走到近前之时武德恭才发现,他并非双手各提着一颗人头。
而是用数根削尖的竹片,穿过人头的头发钉在他的手臂之上。
手臂上的血顺着人头滴落地面,像极了人头眼里流出的血泪。
萧云举,不是儒将。
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