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总镇大人,副总镇命人送回信件。”
萧云举在接过信件打开后微微一笑,随后递给身边诸将。
而那些将领看完之后方才怔然抬头。
原来陈奇瑜此刻已经带兵迂回到了武德恭的身后,非但断了他的后路。
更是派出数千人直奔武德恭之前的老巢。
那里不仅是武德恭布阵之地,更储藏了大量军粮军械。
所以他们现在才明白,总镇大人一直磨而不杀的原因。
“陛下之所以调集如此之多武器钱粮,为的就是杜绝当年之景。”
“当年张辅大人虽打下安南,更将胡氏斩尽杀绝,但也让无数安南人钻进了深山老林为祸后方。”
萧云举皱了皱眉头。
当年张辅的杀伐不可谓不狠,但那些钻进深山老林里之人却一直以劫掠为生。
大明和安南之间的通道,成了他们的游击战场。
一人为匪行劫掠,就需要派出十个人去保护,而剿灭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黎朝的开创者黎利,就是当年被张辅赶进深山老林里之人的后代。
大明之所以对安南失去掌控,国力衰退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无法根除那些跑进深山老林之人。
“既然包围已成,那便开始吧。”
萧云举从来都不是儒将,不然崇祯也不会选择让他来攻打安南。
他的勇猛加上陈奇瑜的稳妥,才是崇祯最为看重最为放心的。
孙荣笑了。
因为军师的话再次被应验,武德恭果然没安好心,他派来的副将被明军在山脚下包围了。
但在山顶上往下看,那些包围武德恭副将的明军出工不出力,两方在那你来我往像在演戏。
“哼,这武德恭果然包藏祸心,用突围之名实则是想让我部兵卒用命,去蹚开那遍布山腰能爆炸的火器。”
“他这是非但想让我死,更想一举让我部兵卒全部死绝啊。”
说完握住腰间刀柄。
“武德恭你个老匹夫,我和你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山腰上被挖了很多坑,但埋下的地雷只有十颗。
没错,就是十颗,其他的都只是些挖出来的坑而已。
这也是为何武德恭派来的副将,能轻易让人把信送到山顶的原因。
但孙荣不知道这一点。
那武德恭派来的副将在察觉明军包围过来时,当即下令向右侧强攻。
如此就能给孙荣留出足够突围下山的时间。
由上而下速度极快,而且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人手,只要孙荣下山便会带其隐入山林,那孙荣麾下的八千人已经被都督当做了诱饵。
事情的发展和预料的一样,但在转头的那一刻这位副将目眦欲裂。
孙荣,没动!
没有下山更没有抓住自己用命顶出来的突围机会,而是让麾下兵卒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你防谁呢?
你他妈突围啊,我这顶多能为你争取一刻钟的时间,再晚明军的包围圈就要完成了。
你突围啊!
“派人上山,告诉孙荣即刻突围!”
副将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上山催促。
“将军,其人乃是要祸水东引,将明军注意力引导吾之一部。”
“射杀!”
军师对着那急速上山前来催促之人伸手一指,随后...
那个奉命前来还没来得及张口的斥候,被孙荣下令射杀了。
这一幕,刚好被随时关注山腰情形的副将看到。
孙荣,你该死!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明军的包围圈已经成形,尤其那远距离的火器更是如割麦子般射杀安南兵卒。
而当看到火炮的那一刻,这名副将当即下令..向山顶撤退。
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不被明军全歼的办法。
虽然没有救出孙荣,但自己和孙荣部汇合又有山顶为倚仗据守,明军想要围杀就需要大批兵卒前来。
而都督一定会发现其中战机做出应对。
想法是没错,明军的包围本身就不包括山顶这个方向,只要上山局势就会发生扭转。
届时里应外合破敌大胜也并不是痴人说梦。
但,有一点错了。
孙荣没有突围,也更不会让他上山。
“将军,此乃武德恭毒计耶!”
军师看着下方欲要往山顶撤退的副将抖了抖衣袖。
“见将军运筹帷幄不肯中计突围,便再生毒计,这姚粒绒何许人也?”
“此乃武德恭死士耶。”
“用所谓五千人以救援为名斩杀将军,届时便可在郑主面前推说乃明军所为,将军一死将再无取代他之人,此人当真毒辣心肠。”
说完拱手。
“将军,不能让其登山。”
“下令射杀姚粒绒!”
姚粒绒,就是那个武德恭派来副将的名字。
他真的是武德恭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他在平时和孙荣也是矛盾颇深。
武德恭派他来是因为他最能打,更是知道姚粒绒在大是大非面前是分得清的。
姚粒绒讨厌孙荣,更把孙荣当做垃圾看待,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孙荣别让他死了。
孙荣若死牵连太大,后患无穷。
然而就在姚粒绒带领麾下来到半山腰之时,来自孙荣部的弩箭到了。
姚粒绒呆愣愣的看着山顶射来的弩箭,再看看那些被弩箭射杀倒地的兵卒尸体....他想不通。
我们来救你,你放着大好的机会不突围,如今退路被断我带人上山与你汇合实力大涨....
想到这,姚粒绒心中断定孙荣叛变了。
如果不是孙荣叛变了,他不会被围困在山顶毫发无伤,如果不是叛变了他不会放着突围的好机会纹丝不动。
如果不是叛变了,他根本没有理由下令射杀自己等人。
就在姚粒绒确定孙荣叛变的那一刻,山下陡然传来火炮声响。
轰的一声,半山腰石屑纷飞数人被炸成粉碎。
是明军,是山脚下的明军开炮了。
啊!
一声怒吼,姚粒绒唰的一声长刀朝前一指。
“就算死,也要替都督替郑主除了你这个叛徒!”
“全军听令,攻!”
就在姚粒绒下令的那一刻,军师再次抖了抖衣袖。
“将军,图穷匕见。”
“吾有地利火器,当可全灭姚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