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个学长你都知道?”提起这个黎殊真的要疯了:“那学长人高马大的,留寸头不说长得又很凶,来教室找我,我以为是学生会抓我随地乱扔垃圾,我当时吓得差点给那哥跪下。”
“还有,我没有乱扔垃圾,那都是程祯扔的。”
黎殊为自己正名,在车里叽里呱啦一顿说,说渴了拿起裴颂安放在旁边的矿泉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一瓶,还跟裴颂安眩耀:“看,牛不牛逼?”
裴颂安没说话,但馀光都在黎殊身上。
黎殊来时穿的外套和睡衣都在袋子里,如今身上套着一件浅蓝色的卫衣,衬着这张帅气的脸蛋越发光洁白淅,嘴唇刚被矿泉水浸润,唇珠饱满的反光。
今天裴颂安把黎殊的真实身份挑明,在得到确认以后,那股没由来的恐慌又深了几分。
黎殊不是原来的黎殊,如果他会一直留在这里,就不会认为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需要莫大的勇气。
也就是说,黎殊会离开。
再结合之前黎殊的异常行为和这个世界的荒谬论一起,裴颂安彻底得出了结论。
在他这个男主的故事走向结局,黎殊就会因为“任务”完成而脱离这里。
他们会分开这只是最乐观的想法。
不可抗力或许会抹掉他脑海中有关黎殊所有的记忆,又或者让原来的黎殊回来,整个世界只有他还记得曾经那个一口气喝完一瓶矿泉水的黎殊。
在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岌岌可危后,裴颂安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尤其是黎殊表现的越发坦荡和直白,他内心想要把人彻底关起来的想法就愈发剧烈。
他近乎唾弃自己阴暗的想法,他卑劣自私的想过如果就这么放弃拥有的一切,黎殊就不能走了。
可每次看见黎殊露出一口白牙璨烂的笑,手舞足蹈的讲他为自己狠狠收拾那几个说坏话的浑小子,还有一次次冲开乌云带来的救赎和惊喜
黎殊的身上带着原来那个世界的影子,他的妈妈和爸爸把他养的很好。
裴颂安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去霸占别人家的儿子。
比起黎殊,他还是不够勇敢。
裴颂安想的出神,没有及时回应黎殊,好在黎殊自己也能跟自己玩,抠抠手指头,又转头在玻璃窗上哈气画qq人,赶在红灯又把车窗户按下,去逗旁边车后座的大狗。
给大狗弄生气了,冲着人汪汪汪的吼。
黎殊吓得赶紧把窗户按回去,嘴里神神叨叨:“我的天裴颂安救命,那大狗的嘴张开能把我脑壳咬掉半个!”
绿灯,裴颂安回道:“那你还逗它。”
黎殊:“这不是你在我旁边吗!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裴颂安:“别人不行?”
“当然不行!”黎殊不等裴颂安回话,看了眼路问,“诶?我们去哪?”
裴颂安的脸上浮上笑意:“去给你过生日。”
黎殊一愣:“啊?”
别这样裴颂安,你这样有点象舔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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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还开门的饭店很少,但可以去吃深夜火锅。
应该是裴颂安提前打过招呼,在所有菜和肉都上齐后,店里漂亮的姐姐看准时机推来了一个六寸的奶油蛋糕。
没有繁复的花纹,就是水果夹心,能看出是短时间内做出来的,但尽管这样,蛋糕上面还是插了两个qq小人,旁边还写着“祝黎小殊愿望成真”。
但因为裴颂安实在不知道这家店对待寿星有多热情,在小音箱里生日快乐歌响起来的同时,黎殊觉得他整个人都在石化,只需要服务员小姐妹轻轻一碰,就能尴尬到碎成渣渣。
不过抬头看见裴颂安漆黑如同宝石般亮泽的眸子。
黎殊突然笑出了声,对着男人做口型。
“谢谢你呀!”
小表演只持续了几分钟,结束以后黎殊迫不及待想尝尝奶油蛋糕,刚把叉子叉进去,一个小哥哥抱着一捧满天星走过来放到了黎殊的座位旁边。
黎殊惊讶:“裴颂安,你送我花啊!我第一次收到花哈哈哈还怪好看的,想不到你这么浪漫呢,谈起恋爱黏黏糊糊的。”
裴颂安看着那束花,花朵很小,白色淡粉色还有蓝色交织在一起,他起身用纸巾擦掉黎殊嘴角的奶油,擦干净以后手指没有离开,而是搓磨着黎殊的脸颊皮肤,揉了两下才松开。
“不是我送的。”
黎殊皮肤白,光线下能够清楚的看到被揉过的皮肤泛起红色,他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啊?”
裴颂安重复,但看着那束平白无故的花,眉头却蹙起:“花店关门了,我没有订到。”
黎殊连忙把花放旁边,招呼那个小哥哥:“谁送错了吧?这不是我们的花”
刚说完,从花束里掉落一张卡片,捡起来看到有几个字。
【晚上好,黎殊。】
“我靠!”黎殊觉得浑身都在起起皮疙瘩,吓得往裴颂安身上扑:“鬼啊鬼啊鬼啊!!!鬼知道我的名字,半夜会来找我索命!!!”
裴颂安的心情被黎殊搅得乱七八糟,又只能抱着人拍后背安慰:
“小声点。”
“喊也行,我怕你一会儿会觉得丢脸,来,把脑袋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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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事最后裴颂安和店家说明了原因后,查了监控。
但只有跑腿小哥的身影,小哥说对方告诉他在哪里取花,取完就送过来,全程没见到对方人影。
这种行为一周里发生了很多次,不太象追求,倒象是挑衅或者在确认什么东西。
而这种高发的频率,让裴颂安周五课程结束以后,去了很久未去的心理咨询室。
医生看到他也很惊讶,因为就在上个月裴颂安说他已经几乎没有出现特别极端偏激的想法和行为。
“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裴颂安:“我谈恋爱了。”
医生:“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颂安:“阳光,积极,乐观,很爱笑,他对自我认同感不算高,但在我眼里很优秀。”
医生:“听起来你很喜欢他。”
“是的。”裴颂安不否认,“但他总有一天会消失,这让我觉得很不安。”
医生对消失这个词很感兴趣:“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认为?”
裴颂安没有直接回答医生的话,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摸不清思绪,背后的人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了解自己和黎殊,这种怪异的感觉在知晓黎殊真实身份以后被无限疯狂的放大。
他平静的诉说自己内心最肮脏的欲望:
“他太过闪耀,谁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他。”
“我想他对我上瘾,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于习惯。”
医生有些心惊,但好在裴颂安又说:
“可我很清楚,我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