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本来以为经过这么一遭,他和裴颂安之间一定会异常尴尬,尤其是每天晚上补习英语单独相处的那几个小时。
但事实恰恰相反。
由于黎殊的英语基础实在太过薄弱,裴颂安在看过他做的真题卷以后,连偶尔耍耍流氓的心思都丢到一边,全心全意往黎殊的小脑瓜里灌知识点。
所以可怜的黎小殊这段时间白天有课就在学校上课,没课就做卷子背单词,晚上其他人往教程楼走去上晚自习,黎小殊背着小书包坐上裴太子爷的副驾,去公寓上刑。
这场如火如荼的学习持续了小半个月,搞得黎殊现在看见裴颂安都有心理阴影。
很好,什么黑的黄的蓝的绿的,一律都给他变成红的!
今晚学院有一场讲座,本来也可以请假,但黎殊的恳求声实在太大,最后甚至要毫无尊严的下跪,裴颂安勉强给人放了一天的假期。
现在,黎殊象是被小鬼吸光了精气,无力的趴在寝室桌子上,脑子里还会无缘无故想起昨晚裴颂安逼他背的英语作文。
天啊,这学习精神。
是他高中班主任知道都会流泪的程度。
程祯自从听到黎殊说梦话都在背单词,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染上学习一切都完了”。
他看着时间准备极限开一把游戏,声音调侃:
“殊啊,今天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出去学英语,难不成是被太子爷吃干抹净羞羞了?我就说你昨晚回来的比平时晚了30分钟!速速招来!”
“你说那三十分钟吗?”黎殊眼神呆滞,命都跟着变苦了,“哈哈,因为听写单词多错了8个,所以一个单词抄一百遍,那三十分钟是我为了仅有的尊严嗷嗷抡膀子搏出来的。”
“我那会儿的怨气,就算是裴颂安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没有心情看他一眼!”
说完黎殊满脸高深莫测的指着程祯:“俗。”
程祯啧啧,因为不学习所以完全不能共情:
“那这段时间你跟太子爷独处,就没什么进展?”
“有啊。”
“快说!”
“他罚我抄写,我更恨他了!”
“”
-
讲座的地点在教程楼的c区。
这次是整个金融专业的学生都要听,所以选在了面积最大的阶梯教室,黎殊跟着程祯选了一个中间偏后的位置,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薛宸也从门口走进来。
黎殊自从上次在裴颂安的庄园里见过薛宸之外,已经很久没留意过他了,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上公共基础课的教室也很大,如果不是刻意去找,很难碰到。
手腕上的石膏已经拆掉,但应该还需要静养。
薛宸站在门口没着急往上走,而是快速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幽幽的锁定在黎殊的身上,对着人勾了一抹笑,自在的走过来坐到了黎殊身边的空位上。
“好久不见啊。”
黎殊望天不理人,薛宸也不生气,象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自来熟的搭话:
“别生气啦。”薛宸晃晃自己的手腕,“我这还没好呢,裴颂安的这一个教训真是什么情面都不讲。”
黎殊不乐意:“那不是你自己动了歪心思吗?你说裴颂安干什么?他又没做错。”
薛宸听着这话脸上露出兴致十足的表情:“这么护着啊,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黎殊听不懂:“你有话直说。”
“你觉得裴颂安喜欢你吗?”薛宸不准备给黎殊回答的时间,“我觉得他喜欢你,陈砚南也喜欢你,他们怎么都喜欢你啊?”
“搞得我现在对你蛮好奇的。”
“不过如果砚南真的爱你,我不介意跟你共同分享他,毕竟看着他幸福,我才能幸福。”
四周嘈杂的说话声灌进黎殊的耳朵里,但薛宸这句话却在里面异常清淅。
???
这也是人说出来的话?
“你搞错了,砚南哥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掺合到你们两个人的事情里。”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黎殊真的有点烦了,“什么人啊,我脾气这么好都要生气了。”
薛宸也不反驳,只是笑眯眯的盯着人看,直到讲座正式开始,才慢悠悠的收回目光。
黎殊不知道这段时间在薛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总感觉这人变的有点奇怪。
“你说他不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和陈砚南培养感情吗,为什么突然说陈砚南喜欢我?”
“系统我真不行了,我看他的表情,总有一种他要给我下药,逼我和陈砚南上床的感觉。”
“天啊,我已经坐立难安了!!!”
系统觉得黎殊的脑子应该已经炸开花了。
【薛宸很可能已经知道陈砚南准备利用他家的事了,由爱生恨是这样的,人的情感总是很复杂,上一秒可能还爱,下一秒就会恨的死去活来。】
“人性我们下次再谈。”黎殊有点心慌,“你就说我该怎么办。”
【远离薛宸。】
黎殊:“”
众所周知,人在沉默的时候,往往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讲座结束。
程祯的社团突然通知聚餐,这个小黄毛提前20分钟就从后门溜了。
黎殊跟着人群往门口走,薛宸也没有生拉硬拽,而是安静的跟在黎殊后面,直到黎殊在门口看见了陈砚南,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象开始不太对劲。
“砚南你来啦!”薛宸走到陈砚南身边,十分自然的环住男人的手臂把人往黎殊这里扯:“我还和小殊讲等下要一起去吃宵夜呢。”
黎殊:“我可没——”
“为什么不想一起吃?”
薛宸突然打断黎殊的话,明镜如雪的脸庞上带着冷冰冰的恶意,和刚才侃侃而谈的模样完全不同。
“难不成是因为你还喜欢砚南,看着我和他卿卿我我心里嫉妒吗?”
他的声音很大,来来往往的同学不少都停下了脚步,张望之中还有很多窸窣的议论声。
“总不可能是因为砚南喜欢你吧?”薛宸这话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声音尖利:“谁都知道陈叔叔拿你当他半个亲儿子,砚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思?”
陈砚南难以置信的看着薛宸,很难想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
“薛宸,你差不多了。”
陈砚南的话很轻,但足以让薛宸听见:“搞清楚,我不是非你薛家不可,但你确定可以离开我吗?”
薛宸心脏狠狠一缩,喉结滚动,冲着陈砚南露出温柔一笑,“急了?说了你的心肝,舍不得?”
陈砚南脸色铁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狭长的眸子锋芒毕露。
黎殊觉得真是离大谱,他明明一句话没说怎么又成风暴中心了?
而且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场合说让人误会的话?
黎殊从来不会让别人下不来台,所以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有点慌所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薛宸看到以后笑的更开心了:“走什么?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这话很难听!
黎殊直接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让他闭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音。
“有靠山怎么不一样了?”
薄底的鞋子踏落在地面,裴颂安缓步从后面走过来,十分自然的站在黎殊身边充当他的底气,清冷的凤眸不辨喜怒。
好听的声音瞬间填满黎殊空荡荡的心脏,让他一下子就原谅了男人逼他抄写单词的事。
裴颂安看向黎殊,神情坦荡带着偏爱。
“谁教的,被欺负了怎么都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