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敛的态度很明显,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那群人打残,因为他的儿子一旦被挂上了残次品的标签,就不再是他的儿子。
逻辑非常通畅。
这也是裴颂安和沉牧闻从小受的教育。
沉牧闻比裴颂安幸运,有个溺爱子女的母亲,所以他只是在无聊的人生中一边盼着老爷子死,一边找裴颂安麻烦来查找乐趣。
吃过早饭以后,沉牧闻找了个机会就开溜,裴颂安则是留在老宅接受他父亲对于他这段时间学习工作以及项目进展的拷问。
自从理清生存规则以后,裴颂安就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被人按在水里随意践踏自尊的地步。
彻底从裴宅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出头,天空上的云彩都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
一想到黎殊还在自己家中的卧室床上睡觉,他突然觉得这一天也没有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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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殊这一觉真是睡出了入土为安的感觉,他甚至不是自然苏醒,而是因为错过了午餐肚子太饿,被食物的香味熏醒的。
脑子刚醒,身体和意识都还不在线,黎殊赖床不想起,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被窝里,想着之前假期赖床,他妈妈早晨出去上班的时候他在睡,下班回来他还在床上。
当时黎殊妈妈几乎是加强版的恶龙咆哮。
“天啊黎小殊,以后谁嫁给你谁真是倒了霉了,老婆下班回到家,发现饭是冷的,汤是凉的,只有被窝是热的。”
当时他嗤之以鼻,并且对天发誓以后绝对做一个疼老婆的三好男人。
结果。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妈妈还是英明的。
至少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在床上昏迷了一天,睁眼就发现裴颂安跟个田螺姑娘一样在外面做饭。
哎,抛开性别不谈,裴颂安真的很拿得出手。
等等,他在想什么!?
他竟然觉得自己跟裴颂安在过日子吗?
黎殊啊黎殊,裴颂安的嘴是有什么说法吗?你被他亲傻了?
你怎么能让港城太子爷给你当老婆???
“天啊!太可怕了!”黎殊吓得掀起被子从床上跳起来,抬手指着卧室关上的大门,怒吼:“做什么饭做饭!我让你做了吗?我是在跟你过日子吗就成天做做做!!!”
无能狂怒了两句,黎殊的心情畅快不少,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连睡衣都是人家帮忙换的,好不容易拼起来的羞耻心又碎了一地。
命运呐,啊哈哈。
想他爸妈了。
哎,算了,饭都做好了,先吃饭吧。
于是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年轻人鬼鬼祟祟的从卧室出来,在看到桌子上丰富的三菜一汤外加一盘水果以后,果断把谁是谁老婆忘在脑后。
“我的妈,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裴颂安摘下黑色的围裙挂在一边,目光落在黎殊合身的睡衣上,领口松懈一颗的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白晃晃的手腕搭在饭桌上,十分自然的化解本应该尴尬的气氛。
“睡的好吗?”裴颂安把这句当成夸奖,递给他一双筷子。
黎殊乖乖的坐在饭桌前,很饿但拿着筷子也没着急夹菜,他也分不清是不是没睡醒的错觉,总感觉裴颂安的情绪不高。
“挺不错的,你还把卧室给我睡,我是不是有点太不见外了?对了,你在哪睡的,客卧吗?”
裴颂安给黎殊夹菜,盯着人吃了两口饭才说:“恩,我睡的客卧。”
黎殊听完想撂下筷子,结果又被裴颂安往嘴里塞了点菜,鼓着腮帮子皱眉:
“骗子!你嚼嚼嚼都没换衣服,嚼嚼嚼朕可是天子,不会被你蒙骗的。”
裴颂安被黎殊的这几个字撩到了心坎上,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关心是什么时候,不可以露出脆弱的一面是写进骨子里的人生信条。
而此刻,混乱肮脏的思维蛊惑着他的脑神经,眼睛因为长时间未休息染上了些红血丝,近乎漠然无波的看着黎殊,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专心把嘴里的菜和饭咽下去的黎殊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尝试说教:
“我可真得说说你了,熬了一个通宵还背着我出去鬼混,这样下去会猝死的!”
“年纪轻轻就这么霍霍身体,老了以后哭都找不着调!”
指尖修长含着薄茧,金属筷子在男人的手指间显得有些窄小,随着蔬菜叶被夹起放在黎殊的碗中,心口堵着的躁意也节节攀升。
“你关心我啊。”
黎殊隐约察觉不对,试探:“啊?关心不对?”
裴颂安:“很对,我很开心,可以再多关心我一些吗?”
?
完了,话题一不小心就开始暧昧起来了。
怎么说什么都能扯到这个上?
“说点饭桌上说的话,我要吃饭了。”黎殊急忙往嘴里扒拉两口大米饭,掩耳盗铃的给裴颂安夹菜,企图堵住男人的嘴:“这炒青菜不错,少说话,你也吃。”
一般从裴宅回家,裴颂安基本没有胃口再吃其他东西,但看着碗里的菜,他鬼使神差的夹起来放进嘴里,吞下去的时候发现,好象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黎殊担心裴颂安旧话重提,急忙从旁边的口袋里抓了个洗过的西红柿递过去,主打不能让裴颂安的烧嘴闲下来。
“尝尝这个,我喜欢蘸白糖。”
他小时候在他姥姥的菜园子里,这种蔬菜摘下来往身上擦擦就能吃,所以递过去的时候黎殊也没想过这位大少爷是第一次这样吃西红柿。
裴颂安垂眸看着西红柿红润的表皮上,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怎么不明白黎殊的心思,不过当初既然能亲上黎殊的嘴唇,现在也知道怎样去警告黎殊少耍心眼。
裴颂安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双手撑在饭桌上,俯身低头张开嘴,咬住了黎殊手中的那枚红彤彤的果子。
粉红的汁水来不及被舌头卷进口腔,从嘴唇的缝隙中流淌出来,淌过黎殊白净的手指关节,顺着手背的血管,垂坠在雪白的手腕上,滴滴答答的往餐桌上砸。
黎殊惊呼一声,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拿餐巾纸,结果被裴颂安直接按在桌子上一动不能动。
白淅的皮肤被压在深色的桌面上,凌虐感油然而生。
“你要干嘛?”
裴颂安抬起眸看了他一眼,带着西红柿香的嘴唇贴到了黎殊的手腕上,舌尖压在腕骨的位置,连带着汁水和敏感的皮肤一起。
用力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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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daddy:你吃好了?那我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