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安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手,而是细细摩挲舌尖的颗粒感,稍有用力就会跟着凹陷,松懈下来又迫不及待的回弹。
“你也会对别人这样吗?”
“看见陈砚南有危险也会不经思考的冲上去?”
“对谁都笑盈盈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善意的为人排忧解难。”
男人的声音很低,平静而沉稳,虽然在说话,却根本没有要叫醒黎殊的意思。
想要确定一件事情很容易,但好象到了黎殊这里又变得很难。
裴颂安垂眸看着黎殊的睡颜。
他这个人直白又热烈,跟自己完全相反,可却又不是完全不可控,黎殊只在他认为安全的局域撒欢儿,有自己一套行为理论模式,爱憎分明,坦率的晃眼。
“救别人,别人会感激你。”
男人的视线自然而然的沿着黎殊光滑的脸蛋摩挲,从眉骨到眼皮,从鼻尖到唇珠,无一例外没有一处错过。
“可我只会变本加厉,你越靠近我,我会攥的越紧。”
“黎殊,趁现在,快逃吧。”
裴颂安帮黎殊盖好被子,把扑腾出来的脚塞进去,刚想抬脚离开,忽然睡梦中的黎殊却突然开口。
“呜”
“妈中午想吃红烧肉”
“裤子别给我洗兜里有钱”
嘟嘟囔囔还说了好几句,但后面的基本都不成句子,只能零零碎碎听到想家之类的字眼。
原本要离开的裴颂安停在原地,看向黎殊的表情多了几分探究和疑惑。
黎殊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和父亲离婚了,在调查中显示黎殊的母亲不会做饭,从不进厨房,更别说洗衣服这种佣人干的家务事。
有什么东西似乎短暂的冒了下头。
但裴颂安没有强行去抓,而是尤豫了两秒,转头离开,安静的关上了寝室门。
一夜好梦。
黎殊这一觉睡的格外好,醒来的时候精神斗擞,就是捂了一晚上的睡衣还有床单被罩味道闻起来有点奇怪。
洗过澡以后,黎殊果断把这些东西也一起丢进洗衣机里转转转,又从阳台翻到了之前原主买的留香珠。
“这玩意儿应该倒多少才会喷喷香啊?”
“不管了,摩多摩多。”
全洗干净以后,黎殊还是闲不住,穿好衣服准备去宠物店把招财领出去遛遛弯。
刚走出门就接到了裴颂安的电话。
对方听到黎殊话筒传出嘈杂的声音,立刻明白了这人又在闹腾。
“重新量过体温了吗就往外跑。”。”
“我要去看招财,养孩子不管算怎么回事。”
裴颂安收起黎殊的那份个人资料,语气十分不赞同:“招财就在宠物店,不会丢也不会跑,你着什么急?”
“裴颂安我发现你有时候总计较些没有用的。”
“我就是想去摸小狗毛你懂吗?”
裴颂安:“懂什么?”
黎殊眼睛发光:“撸狗吸猫的快乐。”
感觉裴颂安还要说话,黎殊赶紧拿出拖延大法对付他:“哎呀我要出门啦,等下再说,先挂了,冻手。”
得到宠物店老板的允许,黎殊牵着狗绳带招财在学校附近狠狠巡视,哪里新换了垃圾桶,哪家人露天阳台的拖鞋太脏,哪片局域的流浪狗最多,黎殊都一清二楚。
最后累的招财趴在地上吐舌头,黎殊从便利店给它买了瓶水,一边喂一边教育:
“你这小狗素质太低,怎么能随便闻人家小母狗的屁股。”
“人家同意了吗你就闻闻闻。”
招财好象对此有异议,尾巴耸着,冲着黎殊werwer了两声。
“扬什么下巴你还不服上了,跟你我都抬不起头。”
一人一狗在便利店门口对峙,谁也不让谁,最后无果。
人坐在椅子上啃奥尔良鸡腿,狗蹲在地上用爪子郁闷刨地。
可惜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两秒,黎殊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模样艳丽的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清新俊美的模样带着几分轻挑的笑意,眉眼舒展,狭长的眼尾添了几分算计和阴沉,黎殊瞧着有点熟悉。
看着对方坦然自若的样子,更是有种熟人见面的错觉。
但黎殊大脑一片空白。
有一种在考场上见到一种熟悉的题型,并且十分确定这题老师讲过,但恐怖的记忆力也就只记到这里。
眼熟的只有题目,却没有答案的无力感。
所以黎殊在对方笑盈盈的眼神下,迟疑的问道:“你是?”
男人故作伤心,眼里的兴味更浓:“真伤心啊,我们不久前在教程楼里见过,裴颂安的弟弟,沉牧闻。”
啊,想要裴颂安命那个。
黎殊谨慎的看了眼四周,确定便利店门口其中一个摄象头正对着自己以后,放下心来。
“有什么事吗?”
沉牧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视线沿着黎殊的眉眼巡睃,不象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并试图通过目光打量来判断这件物品的价值。
不过很快,沉牧闻就收起了让黎殊感觉不舒服的目光,旁边的电动车声音吸引了沉牧闻的注意。
黎殊看着沉牧闻冲那位骑电动车的骑手招招手,很快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沉牧闻这才回答黎殊的问题:“请你喝奶茶。”
黎殊妈妈从小就告诉他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所以黎殊没有动。
不过沉牧闻象是一点都不介意,吸管插进去以后喝了口全糖的奶茶,轻轻吐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声。
“我其实很讨厌喝全糖奶茶,说起来还得怪裴颂安。”
黎殊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如果沉牧闻想跟他谈谈裴颂安,他倒是很感兴趣:“为什么?”
沉牧闻看向远处,好象在回忆:“这种价格便宜,糖分含量很高又没有营养的东西,对于裴家的孩子来说是奢侈品,为了身体的均衡发展,我们的饮食也有严格的规定。”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用零花钱偷偷买了杯全糖奶茶被发现以后,担心受罚,栽赃给了裴颂安。”
“裴颂安因此关了一天一夜的禁闭,手心都被我爸用戒尺打烂了。”
“但你知道吗!”说起这个,沉牧闻竟然笑出了声:“他硬是扛下来,没说一个字。”
说完他看着黎殊,不想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这么打一个未成年,犯法吧?”黎殊光是听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都忍不住呲牙咧嘴,帅气的小脸一皱:“倒是你,裴颂安坦护你,你怎么还怪他啊?”
沉牧闻对黎殊的反应很满意,但他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裴颂安从小就是我们同辈人中的榜样,成绩顶尖,各项全能,就连情绪管理都极为严格,一个对自身要求极高的人,是不允许出现任何道德遐疵。”
“我爸的原话,裴颂安作为家族继承人,非常完美。”
“但我偏偏就想看看这张完美的面孔被撕裂开是什么模样,所以我把责任推给我大哥,想让他推翻自己的那套标准,亲口说出犯错的其实另有其人。”
沉牧闻似乎很享受回忆,语速也越来越快。
“我在裴颂安的指认下无辜反驳,冤枉他,斥责他,最后在给他扣上逃避责任的帽子,让他出现污点!”
“眼睁睁看着那张完美的面具出现裂缝,紧接着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沉牧闻的指尖敲动桌面的节奏也跟着变得诡异,让黎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黎殊不解,但他已经从心里认同裴颂安的话。
他弟是个精神病。
“这能让你得到什么?你又不会因此取谛裴颂安的位置。”
沉牧闻又强迫自己喝了一口奶茶,象是还在回味。
“这样我会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