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264- 伊薇特放弃了思考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伊薇特又去了几次旧书街，但无论是在雪烟庄还是书店，她都没有再遇到霜华。
萨拉倒是经常见，毕竟她是服务员嘛，每天上午伊薇特走出房间时，她看到了，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于是，等到接近十月中旬的某天上午，伊薇特终于决定开启自己的初次雪原探索。
不过对于这次雪原之行，还是以尝试为主，因为对她而言，最大的困难可能都不是雪皇的注视，而是—迷路。
是的，就是迷路，即便是在冰锤城，她也根本买不到能称得上靠谱的地图，撑死了也就是边缘带到冷山带的地图，至于暴雪带和寒渊带，完全就是被谜团笼罩的神秘之地，还大得要死，简直是一个新大陆。
虽然她也不至于找不到回去的路，但她的地毯式搜索，肯定是需要地图辅助的。
否则在一个已经探过的地方反复来，那不浪费时间么，也会很让人有挫败感。
清晨的寒气凛冽刺骨，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在一个安静的早上出发后，伊薇特离开冰锤城，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便抵达了位于边缘带与冷山带交界处最大的蛮族聚落——炉堡。
雪国本质是冰锤、冬狼、白河、寒星四大氏族组建的部落联合王国，而炉堡，则是冰锤氏族下属的村镇，主要生活着自成一派的雪地矮人，大体自治，但认可冰锤氏族的统治，定期上供。
由于矮人们精湛的锻造工艺，这里很快成为了冒险者们探索冷山和雪原的补给站。空气中常年弥漫着炭火、熔融金属和麦酒的气味，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是这里永恒的白噪音。
伊薇特在炉堡粗犷的石砌街道和冒着滚滚黑烟的工坊间略微转了转，并未过多停留，便径直穿行而过，越过连绵不绝的冷山，正式踏入了被称作“暴雪带”的领域一那片真正的、一望无际的雪原冻土。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无垠的冰原向天际延伸，苍白的大地与灰白色的天空在极远处模糊了界限，仿佛连接成了一体，置身其中，极易失去对方向和尺度的感知。
她平静的向前走去，手里则拿着一个速写本，准备把沿途看到的、具备鲜明特征的地形地貌记录下来，作为她手绘地图的地标。
这样孤独而寂寞的旅行很快便持续了一天一夜。
为了防止太显眼而被雪皇发现，亦是为了防止冻土下的秘密被漏掉，伊薇特时刻用精神力感知着地下，因此没有选择飞行，而是悠悠的迈着步伐，漫步于雪原之上。
在清晨的阳光中，她走过琉璃般光滑的冰层地面，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等到午后时，人已经出现在了裸露黑色岩石的冻土大地上。
待到天色极暗、璀灿的银河横亘于天鹅绒般的夜幕之上时，她又穿过了泛着幽蓝微光的冰川峡谷，在第二个天亮时分，走出了一个或许数百年都没有人经过的冰穴隧道。
尤其是她手里还拿着速写本和羽毛笔，神情专注地记录着，象个在自家花园散步的小画家，就显得与这片肃杀的大地更加格格不入了。
或许是运气不太好的缘故，她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才终于遇到了第一个霜鬼。
这个霜鬼是一个男性冒险者的打扮，毛绒长裤，小腿位置绑着个空置的匕首皮鞘，但衣着破破烂烂，想来是某个探索雪原的倒楣蛋，被霜鬼袭击感染，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成为了一个全身干瘪、肤色青灰、眼神空洞，却永不停息的徘徊者。
隔着很远，伊薇特直接用风魔法一把抓住，无视了霜鬼的暴躁挣扎，用触手吞噬并解构了一部分霜鬼的血肉，神情旋即便多了几分惊异。
由于没有收获畸变魔力，她可以确定，霜鬼体内携带的这种奇异“病毒”，并非畸变因子，或许称之为“霜鬼病毒”更为合适。
但它们很象，真的很象。
不是实现方式与效果上的像，而是底层代码上的像。
说得再直接一点就是————她感觉，霜鬼病毒就象是畸变因子的仿制品一样。
如若从微观层次上来说，畸变因子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那么霜鬼病毒最大的特色在于，它其他的地方都杂乱无章，有一种混沌的自然感，但唯独到了真正起作用的结构部分，却和畸变因子的已知结构产生了高度的相似性，带有明显的人工排布的规整感。
所以她才可以判断，是霜鬼病毒在模仿畸变因子，而非畸变因子脱胎于霜鬼病毒。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是巧合，那难道神话是真的？先贤创造的伊甸园是超古代文明，而终焉魔女真的是超古代文明的毁灭者？
那黑塔医药得到的神蜕是哪儿来的？终焉魔女的残躯？
然后他复活了，就象是如今的魔女教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一瞬间，伊薇特的脑袋里掀起了许多波浪，但最终都化作了一个深深的困惑，那就是—一—时间线对不上。
神话中，四神是在一万年前，也就是超古代文明毁灭时期，将终焉魔女击败并流放到终焉之地的。
而起源文明是在1300年前毁灭的，那时候，辉光大陆的凋零纪元都结束了，已经进入了精灵王国鼎盛的时代，魔族的东征更是发生过不知道多少回。
偏偏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是平等的，无论是她和学生们多次穿越残渊的经历，以及她通过血肉道标与伊什岛的感官共享，都可以确认这一点。
那这是什么原因？时间错乱了？
但即便抛开时间线的问题，在起源文明，还存在着与神蜕平起平坐的“绿冕”与“心核”，这又是哪儿来的呢？
先贤与他创造的五大神灵里，四神都还存在，那绿冕和心核，总不能是来自于最初的造物主“先贤”吧？
那还不如说，神蜕、绿冕和心核都是先贤残躯，毕竟终焉魔女也是他创造的，还是他的恶念化身，那能创造第一个，不就能创造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恶念不够了，还有贪婪、暴食、色欲————嗯，不过这样一来，她也脱不开嫌疑了，如果是的话，她代表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怠惰？
在这个基础上思考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个最初的终焉魔女，至今仍被流放在所谓的“终焉之地”，久久不得天日————
等等，怎么一下子有那么多终焉魔女？！
最终，伊薇特放弃了思考。
很快，时间来到了雪原探索的第五天。
当一座似曾相识的、遍布着蜿蜒冰脉的峡谷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伊薇特终于确定—一她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大约在第一天曾经路过并记录下的某个地标附近。
——
这并非什么特别的外力干扰，纯粹是雪原的环境太单调了，也太空旷广袤了，稍有不慎，就可以偏离预定的直线，然后绕一个大圈。
就连这里的黑夜，也比白天要长很多，感觉再往前走，都要出现24小时的极夜了。
不过此番雪原之行，她已经绘制了暴雪带的一小部分图景，收获还是不错的，下次来应该能深入到更远的地方。眼下倒是可以考虑回雪烟庄休整一番，泡泡温泉，吃点美食什么的。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工作狂，还是要休息得嘛。
带着奖励自己的念头，伊薇特素来平静的脸颊上不禁微微绽开一丝清淡的笑意，连带着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像蹦跳的雪兔。
而后，就在她走近暴雪带的边缘、已经快要看到冷山的时候，一群正在被雪原魔兽追赶着的冒险者团队，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立即悄然靠了过去，打算先救下他们，再趁机传教，效果一定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