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通过霍格沃茨城堡的高窗,在决斗俱乐部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墙壁上仍遗留着魔杖挥动时留下的痕迹,空气中混合着巫师们紧张的汗水气息。
德拉科?马尔福攥着他的独角兽毛魔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刚刚本来是想去找金妮的麻烦,但路过讨人厌的波特身边时,他没忍住嘲讽了波特几句,结果波特那个混球就向他发出了决斗挑战。
那双绿眼睛里的寂静让德拉科没由来的感到害怕,他本想直接逃离,可那个草包洛哈特忽然出现,把他架了起来。
德拉科不得已只能先撂下几句狠话,然后再狼狈地离开。
“梅林的胡子!破特,你给我等着。莫欺少年穷,三十年”
幸好今天波特可能喝下了某种神秘的魔药,德拉科很确信波特听到了他说的话,但波特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找他的麻烦,反而让他安然的离去。
“懦夫波特。”德拉科低声啐了一句,银灰色的眼睛里却充斥着后怕的情绪。身边跟着的两个傻蛋高尔和克拉布尔玛上应声附和。
德拉科虽然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高尔和克拉布都会赞同。但这还是让德拉科的心情多少好受了一点。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打断了德拉科的思绪。
“高尔、克拉布,我看不见那边发生了什么。”德拉科理所应当地吩咐道。
高尔和克拉布听话地从周围抢来几张软垫,给德拉科搭建了一个小小的高台。
德拉科满意地点了点头,站上去往那边看去。
人群围成了一个圈,里面伍德和弗林特象两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扭打在一起。
魁地奇球队的队长们平日里在球场上针锋相对,此刻却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宣泄着怒火,长袍被扯得歪歪扭扭,脸上都挂了彩。
“真难看。”德拉科撇撇嘴,却没有移开视线。这种野蛮的争斗虽然有失优雅,但双方挥洒的血液对血气方刚的少年有着格外的吸引力。
“你刚刚去哪了?”德拉科往身后瞥了一眼。
布雷斯?扎比尼那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他看上去比平时憔瘁了许多。
布雷斯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蹭了蹭下巴:“我就在那边。”他的目光却飘向决斗俱乐部的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德拉科终于转过头,敏锐地捕捉到朋友异样的神情。布雷斯的脸色像浸透了墨水的羊皮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平日里总是挂在嘴角的慵懒微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吗?”德拉科拖长了语调,魔杖在手里转了个圈,“你看起来象是几天几夜都没睡。”
布雷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接着他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德拉科,其实我——”
忽然,布雷斯的眼神迷茫了一瞬,然后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你说什么?”德拉科转头疑惑地看向布雷斯。
德拉科正好错过了布雷斯脸上异样的表情,也没有捕捉到刚刚布雷斯眼中闪过的迷茫。
“没什么。”布雷斯面色如常的说道,“潘西呢?还在宿舍吗?”
“她说肚子疼不想出来。”德拉科随口解释道,“你看那边,弗林特正在痛扁格兰芬多。”
布雷斯露出一个德拉科熟悉的坏笑,他朝打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弗林特和伍德为什么打架吗?”
德拉科嗤笑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看了起来,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篾:“当然,我刚刚都听到弗林特说的话了。弗林特和法利级长订婚了,然后伍德那个蠢货想横插一手。也就格兰芬多的人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布雷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象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弗林特在撒谎。”布雷斯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被人群的呼喊声淹没,德拉科不得不凑近了才能听见他说什么。
“是伍德和法利在一起了,他们至少谈了好几年了。”布雷斯小声说道。
德拉科愣住了,魔杖差点从手中滑落。
“你说什么?”德拉科不敢置信地瞪着布雷斯,“法利?斯莱特林的级长和伍德?”
这简直比海格在禁林里养八眼巨蛛更让人吃惊。
“你为什么会相信法利和弗林特订婚?”布雷斯反问道。
“因为他们都是纯血,还都是斯莱特林。”德拉科理所当然的说道。
“梅林的胡子啊!”布雷斯被德拉科天真的发言逗笑了,“如果你是法利,你会和弗林特那个连考试都过不了的人订婚吗?”
德拉科皱紧眉头,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信息。弗林特虽然是斯莱特林的,但论家世样貌,怎么看都比那个整天只知道魁地奇的伍德强得多,更别说伍德还是个格兰芬多了。
“可伍德是格兰芬多!”德拉科低声吼道。
“那又如何?”布雷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时代变了,现在是邓布利多掌权的时代。他的存在给了许多人底气,导致越来越多的纯血家族的孩子成功逃离了家族的掌控。”
“那些都是纯血败类!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家族罢了。”德拉科反驳道。
“就连号称永远高贵的布莱克家族不也出了好几个这样的人吗?”布雷斯想也不想的说道。
德拉科被问得一噎,正要反驳,却看到布雷斯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那不是单纯的嘲讽,更象是一种…怜悯?
“你居然敢这样看我?!”德拉科愤怒的喊道。
“抱歉抱歉。”布雷斯连忙道歉。
“但我说的是事实,不是么?给了麻瓜巫师、西里斯·布莱克进入了格兰芬多——好吧好吧,我闭嘴。”布雷斯举起了双手。
“哼!”德拉科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伍德一拳打在了弗林特的嘴角。
“不要再有下次了,我的母亲也是布莱克!至少大多数布莱克永远高贵。”德拉科固执的说道。
布雷斯敷衍的点了点头,也不管德拉科是否能看到。
两人又欣赏了一会弗林特和伍德互殴。
布雷斯看着弗林特一拳打歪了伍德的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布雷斯扯了扯德拉科的肩膀:“你不是说要找金妮·韦斯莱的麻烦吗?”
“被波特挡了一下。”德拉科不耐烦的说道,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决斗。
布雷斯太了解这个朋友了。真相肯定是德拉科没忍住挑衅了波特,然后灰溜溜的回来了。
“说起来金妮还是蛮漂亮的,”布雷斯漫不经心的说道,“那火红色的头发还是挺勾人的,而且还是个纯血。如果不是你和她有仇,那我真想去追追看。”
“就她?”德拉科终于将视线从决斗中收了回来,“一只脏兮兮的小黄鼠狼?你居然觉得她漂亮?”
“偏见。”布雷斯摇着头说道。
过了一会,布雷斯在脑海中幻想出了某个场景,没忍住的笑了起来。德拉科疑惑的看了过去。
“哈哈哈,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你和她订婚,那场面一定很搞笑。”布雷斯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德拉科怀疑自己的耳朵里长了芨芨草,他一定是听错了。
“也不是没可能。”布雷斯拖长了语调,“现在是邓布利多的时代,众所周知韦斯莱家是邓布利多忠实的下属,而马尔福家如果想谋求更进一步,那联姻不是没可能”
德拉科打断了布雷斯的话,昂起头用高傲的语气说道:“你说错了,马尔福家不需要通过联姻来更进一步,因为马尔福已经站在最高处了。”
布雷斯却摇着头说道:“每个人都知道马尔福家之所以能在战争后保持完好无损,完全是靠着邓布利多的怜悯。如果他想追究,那马尔福就象空中楼阁一样,一推就倒。”
德拉科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僵住了。他刚想反驳,就听见布雷斯后面的话,于是德拉科就陷入了沉默。
“假期里你不是亲身经历过吗?邓布利多亲自出现在魔法部,那些收了金加隆的官员立刻就变成了他忠实的马仔。随后魔法部就突击检查了大部分的纯血家族。”布雷斯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只有蠢货,才会以为邓布利多只是一个校长。”
看到德拉科的眉头皱了起来,布雷斯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转移话题:“你知道法利级长这学期在霍格沃茨里售卖她自己改进的止血药剂吗?”
德拉科不想和自己的好友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两次争执,再加之他知道布雷斯刚刚的话语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德拉科勉强控制住情绪说道:“那又怎么样?”
布雷斯的目光扫过决斗场地上的血迹,“她是想经济独立了,就象那些背叛了纯血理念的纯血巫师一样。”
德拉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德拉科的世界观里,纯血巫师生来就该拥有一切,根本不需要为金钱发愁。
布雷斯看着他困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猜法利级长是在哪熬制的药剂?又是谁提供的魔药原材料?”
“难道不是她从家族里拿到的吗?”德拉科理所应当的说道。
听到德拉科天真的回答后布雷斯明显愣住了。
布雷斯顿了顿,象是在斟酌措辞:“是我们的院长。他帮法利级长改进了止血药剂,还低价提供了场地和原材料,以关禁闭的形式。”
“胡说!”德拉科下意识的反驳道,“斯内普院长怎么可能帮助纯血叛徒”
“法利级长这学期被关了多少次禁闭?”布雷斯打断了德拉科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因为高尔睡过了头没有按时集合,法利级长被关禁闭;因为潘西在公共休息室里吵架,法利级长被关禁闭;因为魁地奇比赛输给了格兰芬多,法利级长又被关了禁闭还需要我一一举例吗?”
德拉科绞尽脑汁的想反驳,但最后他却发现布雷斯说得是对的。法利级长这学期确实被斯内普教授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关禁闭。
看到德拉科不说话了,布雷斯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好象在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我们的这个院长和你认为的纯血主义者可不一样。他可是个纯粹的‘斯莱特林’。”布雷斯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特意在斯莱特林上加重了语气。
德拉科听出了布雷斯是在暗示斯内普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他已经抛弃了纯血主义至上的思想。
但德拉科还是不愿意承认,他挣扎着说道:“但我没有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法利家族将杰玛·法利除名的公告。”
布雷斯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法利级长:“因为法利家这一代只有这一个的继承人,而且伍德多少也算是纯血巫师。”
“你是怎么知道的?”德拉科追问道。
“哎呀哎呀。”布雷斯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愿意把花在酒上的时间抽出来一点,跟我一样和各种各样的女生约会,你就会发现她们知道的小道消息简直多得吓人。”
德拉科闻言僵住了,他不可能告诉布雷斯那些酒都是给一条挪威脊背龙准备的,但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布雷斯嘲讽。
“呵呵,象你一样吗?整天无精打采,脸上的黑眼圈用魔药都压不下去。”德拉科不服输的反讽道。
然而德拉科没有注意到,布雷斯此时的眼神已经飘向了窗外,似乎在怀念某个遥远的身影。
布雷斯的母亲曾在巴黎与一个非常富有的麻瓜巫师有过一段短暂却热烈的恋情。直到那位麻瓜巫师突然暴毙,布雷斯的母亲才回到英国重新开启下一段幸福的婚姻。
那位麻瓜巫师对布雷斯很好,布雷斯也很喜欢他,布雷斯甚至一度认为他会是最长命的继父。也因此布雷斯不象传统的英国纯血家庭出身的巫师那样歧视非纯血巫师。
刚刚说到纯血主义者后,布雷斯就突然想到了那个继父,他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看着不再说话的布雷斯,德拉科则认为他认输了。
于是德拉科选择‘大度’的放过了布雷斯:“待会我给你一瓶更好用的魔药,是法国货,肯定能消除你脸上的黑眼圈。”
这时远处的打斗渐渐平息,弗利维教授终于挤开了人群,终止了这场决斗。
“看来这场闹剧结束了。”德拉科收回目光,将魔杖杖别回腰间,“不过我得承认,这比看洛哈特当小丑有趣多了。”
布雷斯回过神来,重新挂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确实。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招惹法利级长。”
“为什么?”德拉科望着法利级长刚刚离开的方向,他还是有点不相信会有人选择和家族决裂。
布雷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她最近脾气可不太好。”
德拉科挑眉:“怎么?你怕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朋友因为多管闲事而吃苦头。”布雷斯耸耸肩,转身向人群中走去,留下德拉科一个人站在原地。
德拉科看着伍德也离开了决斗俱乐部,那是法利级长刚刚离开的方向。
月光依旧静静流淌,照亮了石地上的血迹,也照亮了那些隐藏在优雅面具下的秘密与挣扎,却照不亮德拉科此刻迷茫的心。
决斗俱乐部的喧嚣渐渐散去,但有些东西,却在阴影中悄然改变。
“呸。”德拉科啐了一声,对着高尔和克拉布说,“你们刚刚都听到了?”
高尔和克拉布茫然的对视了一眼,他俩刚刚都被远处拳拳到肉的场面吸引住了,完全没注意到德拉科和布雷斯的交谈。
“当然当然,我们都听到了。”克拉布自作聪明的说道。
“没错没错,我们觉得你说得对,德拉科。”高尔也紧随其后的说道。
德拉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定了这两个蠢货什么都没有听到。
“既然闹剧结束了,那是时候去找小黄鼠狼报被石化的仇了(第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