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煜接到林夜莺电话的时候,正在基金会的办公室里和刘敏核对举报材料。
“钱复礼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冯小煜和刘敏都愣住了。
“是的。”电话那头,林夜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老板让你不用再管这件事了,准备下一个目标。”
挂了电话,冯小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刚刚才点燃了釜底抽薪的第一把火,还没来得及欣赏钱复礼在烈焰中挣扎的惨状,目标就直接被烧成灰了。
这种感觉,就象是你辛辛苦苦打游戏,好不容易把boss打到只剩一丝血,准备开大招收人头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满级大佬,一个平a就把boss秒了。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中的快感,完全没有了。
“冯顾问,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敏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和钱复礼斗到底。
结果,敌人直接没了。
她手里的那些证据,一下子变得毫无用处。
“我答应你的事情,依然有效。”冯小煜回过神来,对刘敏说道,“支票你可以收下,房子和你女儿留学的的事情,我也会继续办好。”
“谢谢!谢谢冯顾问!”刘敏激动得语无伦次。
她本来还担心,钱复礼死了,这笔交易会作废。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愿意兑现承诺。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冯小煜说道,“你提供的这些资料,虽然没用在钱复礼身上,但对我们清理整个行业有很大的帮助。”
送走了刘敏,冯小煜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他打开计算机,看到了京城大学那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那个被做成“十字架”的钱复礼。
冯小煜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但他知道,这不是老板的手笔。
京城,来了一个很可怕的家伙。
冯小煜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这个家伙似乎和老板在进行着某种博弈。
他感到了一丝压力,自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才能有资格站在老板的身边,而不是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拿起那份校园贷公司的名单,目光落在了第三个名字上。
“华鼎金融,孙振华。”
这个孙振华,和前几个目标都不同。
他既不象李东那样,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强势老婆。
也不象张豹那样,是一个可以用黑道手段解决的莽夫。
他更象钱复礼,是一个披着精英外衣的“白手套”。
但相比钱复礼,他更谨慎,更低调,关系网也更深。
他的“华鼎金融”,明面上是一家正规的投资公司,甚至还在纳斯达克上了市。
但背地里,却用各种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和法律陷阱,来做着套路贷的生意。
很多受害者直到被法院强制执行,倾家荡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进陷阱的。
这是一个比钱复礼,更难对付的“硬骨头”。
冯小煜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再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黑狗”的号码。
“黑狗哥,又是我。”
“冯老弟!有什么吩咐?”
“帮我查一个人,孙振华,华鼎金融的老板。我要他所有的资料,特别是……他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癖好。”
冯小煜决定,换一种思路。
既然从外部很难找到突破口,那就从他个人身上找弱点。
每个人,都有弱点。
……
京城博物馆。
龙国最大的,收藏最丰富的博物馆。
林不凡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馆长亲自出来迎接,态度躬敬得近乎谄媚。
“林少,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我来找一件东西。”林不凡开门见山。
“您说,只要我们馆里有,您随便拿。”馆长拍着胸脯保证。
“我要找的,是一件汉代的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馆长愣了一下,“林少,那个有好几件,您要哪一件?”
“我要那件出土时,里面还有骸骨的。”林不凡说道。
馆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那件金缕玉衣,是馆里的镇馆之宝之一。
但更出名的,是关于它的一个传说。
据说,那件玉衣,怨气极重。
凡是接触过它的人,都会厄运缠身。
“林少,那件东西……有点邪门。您看,要不换一件?”馆长小心翼翼地劝道。
“就它了。”林不凡的语气,不容置疑。
馆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带着林不凡来到了收藏国宝的特别展厅。
展厅里,灯光幽暗。
那件金缕玉衣,静静地躺在恒温恒湿的玻璃柜里。
玉片已经泛黄,金丝也有些黯淡。
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奢华。
林不凡隔着玻璃,看着那件玉衣,眼神有些复杂。
“打开它。”他说道。
“好嘞”馆长也不多问,麻利的就让人打开了柜子,林夜莺则小心翼翼地将那件金缕玉衣装进了一个特制的箱子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林家庄园的路上。
后座,那个装着金缕玉衣的特制箱子,静静地摆放在林不凡的身边。
“少爷,我们现在回庄园吗?”林夜莺开口问道。
“恩。”林不凡应了一声,手指轻轻地在箱子表面摩挲着。
他的脑海里,正在构思着一幅全新的“作品”。
主教喜欢用“艺术”来杀人,用死亡来构建他那套扭曲的美学。他自诩为上帝,在人间行使着所谓的“神罚”。
国贸的爆炸,是“画师”的表演,一场华丽而空洞的开场白。
京大的十字架,是“神父”的布道,一次血腥而自负的审判。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登台,向林不凡展示着“地狱厨房”的力量,也展示着主教那病态的审美。
那么,自己该回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
林不凡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对付一个自以为是上帝的疯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
而在这片土地上,数千年来,唯一能被称之为“天子”,代天行罚的,只有帝王。
这件金缕玉衣,曾属于一位汉代的诸候王。它包裹着主人的骸骨,在地下沉睡了千年。它见证过一个王朝的兴衰,也承载着一个时代最顶级的权力和死亡观念。
它本身,就是一件关于死亡的,最顶级的艺术品。
用它来作为回礼,主教应该会很喜欢。
“丁铃铃……”
林不凡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林夜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汇报道:“少爷,是国安的刘建军。”
“接吧。”
“林少!”电话一接通,刘建军那焦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京大的事情,您知道了吧?现场太……太骇人了!这帮疯子,简直无法无天!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您看……”
“慌什么。”林不不凡的语气很平静,“凶手不是给你们留下签名了吗?”
“可那个签名我们查不到啊!还有那张‘倒吊人’的塔罗牌,我们请了专家来看,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对方太专业了,简直就象个鬼!”刘建军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他不是鬼。”林不凡淡淡地说道,“他只是在用一种你们无法理解的语言,在和我对话而已。”
“和您……对话?”刘建军愣住了。
“对。”林不凡说道,“所以,接下来该我们回应了。”
“您有计划了?”刘建军的精神为之一振。
“你现在以国安九局的名义,召开一个紧急新闻发布会。”林不凡指令道。
“新闻发布会?发布希么?”
“就说,关于京城大学的‘十字架’案,你们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并且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大致范围。”
“啊?”刘建军彻底懵了,“可是林少,我们什么都没查到啊!这么说不是自欺欺人吗?万一那帮疯子再搞出什么事来,我们怎么收场?”
“我让你说,你就说。”林不凡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要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快要抓住他了。”
“这……好吧。”刘建军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选择了服从。他知道,这位林家少爷的心思,不是他能猜透的。
挂了电话,林夜莺有些不解地问道:“少爷,您这么做,是想打草惊蛇吗?”
“不。”林不凡摇了摇头,“我是要给蛇喂一颗定心丸。”
“‘主教’和他的‘十二门徒’,都是极度自负的人。他们自以为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国安的这份声明,在他们看来,只会是一个笑话,一个官方为了稳定民心而撒的谎。”
“他们会更加轻视龙国的官方力量,从而变得更加大意。”
林不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而且,这份声明也是说给我那位‘朋友’听的。”
林夜莺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林不凡话锋一转,“让你查的地方,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筛选出三个符合您要求的地点。”林夜莺立刻调出一个平板,递给林不凡。
屏幕上,是三处建筑的资料。
“京郊,圣米歇尔教堂。三十年前由法国传教士修建,后废弃,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西山,清末敦亲王墓地宫。保存完好,但从未对外开放。”
“城北,798艺术区,一处废弃的包豪斯风格的工厂。”
林不凡的目光,在三个地点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他的手指点在了第一张照片上。
那座掩映在荒草丛中的,废弃的哥特式教堂。
高耸的尖顶,巨大的彩色玻璃窗,以及斑驳的石墙。
“就是这里了。”林不凡说道,“一个审判‘神父’的地方,没有比教堂更合适的了。”
他将平板还给林夜莺:“通知下去,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少爷。”林夜莺点头,立刻开始下达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