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某,代我家少帅谢过杜先生。
“哈哈哈,戴將军,太客气了。”
杜月笙摆摆手,脸上是真诚的笑容。
“我和汉卿老弟,神交已久。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汉卿老弟。
他在东北,痛打日本小鬼子,真是给我们华夏人,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我杜月笙,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谁,要是真心抗日,我杜月笙就敬他是条汉子!”
他的话,说得慷慨激昂。
但戴安澜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杜月笙,是生意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必然,有他的道理和算计。
今天他为了张汉卿,得罪了南京、得罪了军统、得罪了戴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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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人情,可不小。
“杜先生,高义。”
戴安澜,放下茶杯。
“来之前我家少帅曾托我,给杜先生带几句话。”
“哦?”
杜月笙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少帅说,他知道杜先生,如今生意遍布全国。
但做得最辛苦的,怕就是这东北的生意。”
戴安澜,看著杜月笙的眼睛。
“日本人,在南满一手遮天。
南京那边关税又层层盘剥。
杜先生的货,想要进出东北,怕是没少被,这两家敲竹槓吧?”
杜月笙的瞳孔,微微一缩。
脸上的笑容,却未改变。
“汉卿老弟,真是神机妙算。”
戴安澜,继续说道。
“少帅还说,冤枉钱,咱们不能再让他们赚了。”
“从下个月起,他將在大连,开设一个新的,『东北特產贸易行』。
专门负责,將东北的人参、貂皮、大豆销往海外。”
“同时,也会从海外,採购我们国內需要的,各种工业品和紧俏物资。”
“这个贸易行,將由奉天方面,直接管辖。
不经过,南京海关。
也不用看日本人的脸色。”
“少帅的意思是,这个贸易行的,华东地区总代办。
他想请杜先生来做。”
“所有货物进出,我们给杜先生一个,別人拿不到的价钱。”
“利润,你我双方,五五分成。”
轰!
戴安澜的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杜月笙的心里炸开了。
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总代办”的身份,意味著什么。
那是一条,可以源源不断,流淌黄金的財富通道!
东北,是华夏最富饶的土地。
那里的人参、大豆,在国际市场上是硬通货。
而那些,从海外直接运来的,西药、机械、化工原料,在內地的价格,
更是一天一个样。
过去这些生意,都被日本人和四大家族,牢牢把控著。
他杜月笙,虽然手眼通天。
但也只能,在他们吃剩下的汤里,分一小杯羹。
现在,张汉卿直接把一整块,最肥美的肉递到了他的嘴边。
而且,还帮他踢开了,所有的拦路虎。
这份手笔,太大了!
大到让他都感到,有些心惊。
“汉卿老弟,真是,好大的魄力。”
杜月笙,深吸口气平復了激盪的心情。
“这份厚礼,我杜某人,受之有愧啊。” “杜先生,不必客气。”
戴安澜,淡淡地说道。
“我家少帅说,朋友之间有钱,大家一起赚。”
“他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希望杜先生,能帮他看好上海这条线。”
“不让一些不长眼的,苍蝇和蚊子来打扰,我们朋友之间的生意。”
杜月笙瞬间,就明白了。
张汉卿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生意伙伴。
他要的是一个,能帮他在南京的心臟地带,扎下颗钉子的盟友。
他要藉助自己的力量,来对抗,来自南京和日本的双重压力。
这是一场,政治和利益的交换。
“戴將军,请转告汉卿老弟。”
杜月笙,站起身走到戴安澜面前,伸出手。
“他这个朋友,我杜月笙交定了!”
“从今往后,在上海这一亩三分地。
只要是少帅的事,那就是我杜月笙的事!”
“谁,敢找麻烦,我第一个不答应!”
戴安澜也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合作愉快。”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標誌著北方的枪和南方的钱,这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式结成了同盟。
“对了,”杜月笙像是想起了什么。
“戴將军,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们。”
“最近,日本人在上海,也活动得很频繁。”
“尤其是,那个叫土肥原贤二的特务头子,派来了一个叫『川岛芳子』的女间谍。
这个女人不简单,交际广阔手段毒辣,在上海的军政圈里很吃得开。”
“我的人,收到风声。
他们最近似乎在策划,一个针对东北的大行动。”
“具体是什么,我还在查。”
“你们,要多加小心。”
戴安澜,心头一凛。
川岛芳子?
那个,臭名昭著的东洋魔女?
他,对著杜月笙,郑重地抱了抱拳。
“多谢杜先生,提醒。”
“这份情报,很重要。
戴某,会立刻向少帅匯报。”
少帅在上海布下的这颗棋子。
今天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当戴安澜护送著侯德榜,乘坐专列抵达奉天时,已经是三天后。
迎接他们的,不是繁琐的仪式,也不是喧闹的人群。
只有张汉卿,带著郭松龄和杨宇霆,亲自等候在站台上。
“侯先生,一路辛苦。”
张汉卿迎上去,紧紧握住侯德榜的手。
他手温暖而有力,眼神里是发自內心的尊重与喜悦。
“让您,受惊了。”
“少帅,言重了。”
侯德榜看著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
一路北上,亲眼见识了戴安澜和他那支部队的雷霆手段与钢铁纪律,
又从杜月笙的敬畏態度中,感受到了这位少帅深不可测的影响力。
他原本心中对“军阀”最后一丝芥蒂烟消云散。
“惊是有的。”
侯德榜扶了扶眼镜,竟也开了句玩笑,“但不是惊嚇,是惊喜。
能得见少帅为我华夏工业所绘之蓝图,德榜死而无憾。”
“哈哈哈,先生言重了。”
张汉卿哈哈大笑。
“德榜此生,不求闻达,唯愿以所学报效国家。
只怕少帅的工厂,容不下一个无用书生。”
“先生若都是无用书生,那我这三十万大军,便都是烧火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