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勇者的双眼重新睁开时，一双翠瞳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水般清澈，不再有丝毫暴戾。
而在她闭眼的过程中，改换子钥一直乖乖地站在原地，手上依旧凝聚着锋利的光爪，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一脸警剔与好奇地注视着勇者。
“果然————”
见到这一幕，勇者心中轻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可惜。
眼前这个小女孩，和现在的爵女一样，都不存在正常的心智。
不同的是，爵女是灵魂被夺走，身体被植入了某种高精度的魔导智能，变成了一个言听计从、毫无自主意志的奴隶。
而改换子钥，则本身就没有意志可言，行动完全取决于眼前人的行为模式。
如果对她怀抱恶意，她便回以杀意；若对她心生好奇，她就会对你升起兴趣。因为自己没有对她进行反击，所以她也没有继续追击。
而现在，自己闭眼又重新睁开，与改换子钥再次对视，就相当于对她的心智，进行了一次“刷新”。
平和中带着好奇，好奇中带着顾虑————
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么彼此对视，气氛显得异常平静，完全看不出刚才你死我活的景象。
但勇者心中清楚，这份平静并不意味着这个小女孩就变得人畜无害了，一旦对方收到黑之门的指令，恐怕会在一瞬之间化身杀戮的人偶，把前一秒还在温柔相待的对象撕成碎片。
正如刀可以切菜款待宾客，也可以作为凶器伤人。对于刀来说，这两种行为本质上并无区别，都只是在履行切割这一本职功能。
而眼前女孩的“功能”，就是听从福音的指令，其中不存在善恶是非之分，与其说她是人类，不如说是人类外形的道具。
“她不是被洗脑，也不是中了诅咒，而是从一开始，就被塑造成了这样的存在————”勇者心中默念，目光中掠过一丝怜悯。
之前指引自己解除了结界的未来影象，应该就是神知圣女的“福音”，也正是这份影象将改换子钥吸引了过来。
也就是说咱们还被那个大胸女盯上了吧？”另一个自己啧了一声，烦躁中也带着疑惑。
“那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又想干什么？”
一切都是谜团重重。
神知圣女和四翼之王待在一起，却并没有反抗，甚至还被黑之门利用，成果便是眼前的改换子钥。
而改换子钥更是和那个转移了王都，导致了无数人死亡的罪魁祸首改换之钥直接相连。
尽管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性，勇者却没有选择直接绕路离开。
她沉思片刻，最终语气诚恳地开口。
“你好，我现在打算去找四翼之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能和我一起走吗？
”
【改换子钥的回复】
1—4恐怕不行，我还要完成爸爸给我的工作5—8好的，我们快点出发吧会9好的，不行，好的，不行10大成功/大失败d10=d10（5）=5
似乎是感受到勇者眼中的急切，改换子钥爽快地答应了勇者的请求，那声音中带着一丝雀跃：“好的，我们赶快出发吧！”
她仿佛一个即将前往春游的孩子，连发丝都轻盈地跳动着。
虽然思维已经完全改变了，但是外在表现却没有变化————”勇者心中感叹。
无论是先前一言不合就打穿了自己胸膛时，还是现在答应请求时，子钥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对方的表现和外形相当有迷惑性，但与其说那是一种个性，不如说是某种拟态。
勇者表情复杂地向改换子钥道谢：“恩，谢谢你，那我们往这边走吧。”
同时，她悄悄确认了一下留在对方身上的魔力标记，确保它仍然起效。
胸前衣裙的破洞，以及肌肤上载来的凉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勇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那时她所感受到的强烈恶意绝非虚假。
“如果在这孩子面前放一只哥布尔————”
勇者的眉头一下拧成一团，不愿去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勇者？怎么了？”走在前头的改换子钥疑惑地转身，回过头来，态度关切而熟络。
尽管经历了刚才的交锋，两人之间对彼此的认知确实增长到了超越普通朋友的程度，但这种过于自然的语气仍然让勇者感到些许违和。
勇者偏过头，注意着不要和她对视，然后上前两步，与改换子钥并肩前进。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继续走吧。
1你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2仇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3你认识神知圣女吗？
4你是想去救出妈妈吗？
5你记得自己的过去吗？
6见到了王，你又想做什么？
7一路无言8傀儡谣9未来福音10大成功/大失败d10=d10（1）=1
曾：你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两名女孩并肩走在破败的街道上，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尽管失去了隐秘之风的守护，也并没有不长眼的存在跳出来阻拦她们的脚步。
改换子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自家庭院里散步的大小姐一样，步履轻盈、一蹦一跳地走着。
“你是说，我对自己的看法吗？”
【发色（偶数继承自神知圣女）】
听到勇者沉思了许久才问出的问题，改换子钥讶异地眨了眨她灰白色的眼睛。
她放慢脚步，轻轻撩起耳边毫无杂色的浅黑发丝，似乎在认真思考该如何作答。
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她都显得过于纯粹，每一处都透着一种强烈的人工感。
“果然还是会很在意吗？刚才还在攻击自己的敌人，一下答应了协助的请求。”
比勇者还要矮上许多的小女孩向前伸出自己的小手，小巧的五指透着健康的红润。
勇者也端详着那只毫无遐疵，仿佛缩小人偶般精致的手，没有在其上感受到任何威胁。
“————嗯。”勇者轻轻点头，“你并不是失去了记忆，只是完全改变了自己的行事方式。”
改换子钥放下手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是的。勇者，你既然读取了我的情报，还在我身上留下了标记，那应该知道，我—”
曾：不存在”所谓的“我”，是并不存在的。”
毫不避讳地揭露了自己的真实，改换子钥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据说在王国，有些财力丰厚的法师，会将自己工坊或法师塔里的魔像塑造成美丽的女性。虽然我暂时还没在这废墟里发现，但想来那些大法师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转移过来吧。
“那些法师认为，这样做既能提高抵御外敌的能力，又能提升自己的工作效率。他们得出这些结论时有没有经过验证暂且不论，但无论如何逼真，那些女性外形的魔像，本质上就只是魔像。”改换子钥以软糯而有条理的声音娓娓道来。
“就算把外形塑造成女性，将人类的情感投射过去也是无意义的。它们既不会温柔、也不会冷漠，一切表现都不过是魔法的设置。
“就算拥有了高度集成的魔法心智，让它们能对人类的情感做出符合乃至超出预期的反应，以至于难辨真假，那里依然不存在自我”。
“魔像终究只是魔像，而非生命，除非让其魔物化或者抵达人造灵魂的领域。否则的话，要查找所谓的自我，它们还不如一头最低级的土元素。”
她侧身看向若有所思的勇者。
“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我无法对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发表看法“”
。
听完，勇者苦笑着点点头，这个答案并不出乎她的预料。
改换子钥在看到勇者的反应后，嘴角的弧度微微扩大了一些。随后，她以善解人意的语调，补充了一句勇者意料之外的话：“只不过，读取了我所有信息的你，其实早就明白这点了。之所以还会提出这个问题，其实是想避免触发王的戒律，并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吧。”
这句话让勇者的眉头微微一跳。她有些愕然地看着改换子钥，那双如白镜般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身影，平静而纯粹，却又象是能将她看透一样。
改换子钥的语气中没有嘲讽，也没有指责，甚至显得有些温和。
“我是天使之王的子嗣、是黑之门改换之钥的提线木偶、是当代神知圣女的劣化复制品————但只知道这些，不过是真实的只鳞片羽。
“虽然你能读取到我的身份性质，但还做不到完全掌握我的记忆与组成。又因为受到天使之王大人的监督，所以你警剔着戒律、谨慎地选择着自己的言行。
“不过多多触犯戒律，加快祝福的消耗，说不定反而是个好办法呢。”
改换子钥笑容嫣然，言辞精准地说出勇者的所思所想。
“我其实非常想要回应你的求知欲与好奇心。”
女孩那甜美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话语间却多了一份遗撼的意味。
“可惜的是，我的性质并不允许我简单地向你泄露情报。虽说现在我的眼里只映照着你一个人，但在我这一存在的内部更深处，却铭刻着他者的烙印。作为“爸爸”的女儿，我能对你提供的帮助是有限的。”
“你，你还真是坦诚呢。”
跟不上改换子钥这一连串话语的节奏，勇者勉强回过神来，反应稍显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呐呐地说出感想。
“坦诚也不适合用来形容我哦。不存在自我的话，自然不会有所谓隐私，既然没有想要隐瞒之事，坦诚也就无从谈起了。”
改换子钥摇了摇头。
“正如刚才我唯一的念头是杀死你一样，现在的我只想要回应你的请求————”
子钥用柔软的童音，向勇者提出了建议。
“所以，在我们尚未再次冲突前的这短暂时间里，不如来玩一个游戏吧？”？）
曾：有奖竞猜“————游戏？”勇者微微一怔。
“对，有奖竞猜游戏！
“这在现在的王都似乎十分流行哦。自诩见多识广的市民们总喜欢参与这种能眩耀自己知识量的比赛，高级一点的赛事甚至会有传奇法师下场呢。
子钥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对王都文化了如指掌的模样。
但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知识的呢？
勇者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零落镶崁在旧日废墟上的现代王都，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这种游戏原本应该是有几个参赛者互相抢答的，毕竟是竞猜嘛，不过现在也不用太拘泥于形式。”子钥接着说道。
“怎么样，要来玩吗？”
“唔——”勇者微微沉思。
她对四翼之王其实也一无所知，而刚才他特地出来阻止自己与天使之骸交谈，那就证明历史的真相确实与士官长的情报有所出入。
哪怕这真相可能无法成为交涉的材料，毕竟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既然池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和池对着干应该是没错的。
勇者以朴素的思考做出了决定。
“那我要做些什么呢？”勇者问道。
“很简单哦，我提出问题，你给出回答。回答正确有奖励，回答错误有惩罚。”子钥眉眼弯弯，象个期待玩耍的孩童。
【问题数（完成后到达都市中心）】
“我会提出八个问题，而你有四次让我提供线索的机会，而如果最后你答对的题目比答错的题目多，你就能得到更大的奖品，但如果答错的题目更多——”
小女孩幽幽一笑。
“呵呵，会怎么样呢。”
“左右不过是打一架吧？”既然都答应下来了，勇者也豁达地点头。
尽管对自己的知识量没有多少信心，但眼下别无选择。
翠绿的瞳孔中透出一抹跃跃欲试的光芒，勇者挺起胸膛。
“好，我都明白了，开始吧！”
改换子钥见状，笑容更甚，轻轻拍了拍手，笑道：“很好，那就来吧—一第一题！”
【谜题之一】
1关于神知圣女2关于四翼之王3关于改换子钥4关于哥布尔5关于勇者6关于子钥7安价8安价：旧日王城建造时想要满足的第一功能9关于门10大成功/大失败d10=d10（8）=8
：旧日王城建造时想要满足的第一功能是？
漫步在遍地瓦砾、寂然无声的街道上，改换子钥竖起短短的手指。
“天使们，是为了什么而建造了这座城市呢？”
“为了什么？”勇者面露不解，“城市不是为了居住而建造的吗？”
“那我可以将这个看作勇者的回答吗？”子钥的笑容不改。
勇者连忙摇头。
改换子钥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既然是第一个问题，那我就多说一些吧。想必你也清楚，魔人的生育率是远低于人类的，尽管天使属于最上位的种族，但们的繁衍也并没有摆脱这一桎梏。
“所以要是单纯为了居住，以当时天使们的数量，是根本不需要建造这么大的一座空中都市的哦。”
就象曾亲眼目睹这座城市创建起来时的光景，改换子钥的话语将历史的画卷展开在勇者面前。
“那么，勇者，请选择你的答案吧。”
改换子钥的手指继续竖起。
“一：是出于宗教上的需要。
“二：是为了抵御外敌的侵略。
“三：是作为工业和商业的中枢。
“四：是统治大地的权力中心。”
勇者的目光在废墟之间游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改换子钥的话语，同时努力排除不合理的答案。
“那个年代应该还没有魔导工业吧。没有浮空船，商业也不可能跑到天上来做——”
她低声自语，很快排除了第三个选项。
浮空城固然代表了高度发达的魔导技术，但回想起边境伯带她参观过的魔导工厂，她好象也没看到这座都市的遗迹里有类似设施的废墟。
“还有抵御外敌——真的存在需要天使们建造要塞抵御的敌人吗？”
她皱眉沉思，脑海中又浮现出边境之都的景象。
那座要塞都市有专为战斗打造的厚实城墙，道路的宽阔远超内陆城市。而这座旧日王城却显然不具备类似的防御结构。废墟中残存的建筑遗迹大多是普通而宜居的城市风貌，与以战争为主的设计相去甚远。
若非时间在两者间划下了鸿沟，旧日的王城与现代的王都，尽管风格上存在差异，但二者的内核功能似乎并无太大不同。
“那么就只剩下作为王城的权力中心，和作为教会起源的宗教了——”
勇者苦思冥想着。
“勇者，认真思考虽然是好事，但再尤豫下去，我们都要走到目的地咯？”
改换子钥提醒道。
【勇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