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部的肌肉，才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抽搐。
那张脸，变得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怖。
“噗通。”
那个报信的亲信，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虎鲨那只独眼里的血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凝固的灰败。
“被……打下来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仿佛是在问别人，又象是在问自己。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猛地掀开。
又一个海盗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见了鬼的表情。
“老大！我们……我们派人摸过去了！”
“那边的山涯上……好象……好象只有一个人！”
这个消息，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虎鲨的神经上。
他猛地扭过头，那只独眼死死盯住来人。
“一个人？”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一个……一个人？”
“一个人，杀了老子快两百个兄弟？”
“一个人，打掉了老子的‘空中死神’？！”
虎鲨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声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战术地图，狠狠撕成了碎片，抛向空中。
“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状若疯魔。
“传我命令！”
“所有人！都他妈给老子冲！”
“冲上去！”
“用人命去堆！用子弹去淹！”
“老子不信！他一个人能有多少子弹！他一个人能有多大力气！”
“去！”
那两个报信的亲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帐篷。
仿佛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赶。
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虎鲨沉重的喘息声。
一道婀挪的红色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内帐走了出来。
女人留着一头惹火的红色长发，身上只披着一件丝质睡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她端着一杯猩红的葡萄酒，款款走到虎鲨身边。
“老大，消消气。”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
“一个狙击手而已，犯不着……”
“滚！”
虎鲨猛地一挥手，将她手中的高脚杯狠狠打飞出去。
“啪嚓！”
水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红色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仿佛鲜血。
红发女子的脸色一白，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虎鲨眼中的疯狂渐渐被阴冷的狠厉所取代。
他不再咆哮，也不再摔东西。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帐篷外那片被火光映照的黑暗山林。
许久。
他转身，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支通体黄金的定制版沙漠之鹰。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传令下去，所有人死守阵地，拖住他。”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红发女子一愣。
“老大，你不是让他们冲……”
虎鲨没有回答她。
他径直走向帐篷的另一侧，掀开了一块厚重的地毯。
地毯下，是一个闪铄着金属光泽的密码盘与一个厚重的钢制把手。
“我要去‘方舟’里待一段时间。”
虎鲨转动密码盘，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
“在我出来之前，谁也不准打扰我。”
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地面上缓缓裂开一道通往地下的入口。
阴冷潮湿的空气，从下方涌了上来。
红发女子的瞳孔骤然一缩。
“方舟”地下基地，是虎鲨最后的避难所。
不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绝不会踏入半步。
他这是……要放弃所有手下，自己逃命？
虎鲨没有再看她一眼，提着枪，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的信道。
厚重的钢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一切。
……
营地里，枪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
“冲啊！”
“为了老大！”
“杀了他！”
在军官的逼迫与死亡的威胁下，残馀的海盗们，再一次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他们朝着那片寂静的山涯涌去。
然而，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死神的镰刀。
山涯之上。
陈烬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平稳地扣动扳机。
每一次扣动，都有一道金色的射线，撕裂夜空。
每一次射线闪过，都有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海盗，应声倒地。
一个海盗自作聪明，举起一面厚重的防爆盾，猫着腰往前冲。
“嗡——”
金色的射线一闪而过。
那面足以抵挡大口径步枪子弹的防爆盾，
中心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光滑的圆洞。
持盾的海盗身体一僵，眉心处也多了一个同样的血洞。
他脸上的惊骇，永远凝固。
另一个海盗躲在一块半人高的花岗岩后面，只露出半个头盔。
他以为自己很安全。
下一秒。
金色的射线直接穿透了坚硬的岩石。
他的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轰然爆开。
红的白的，溅了满地。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冲锋的人群中蔓延。
他们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这个怪物面前，任何掩体，都形同虚设。
无论是钢板，还是岩石，都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剩下的五十多名海盗，彻底崩溃了。
他们怪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
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朝着那片山涯的方向，多看一眼。
山涯上。
陈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
他从草丛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一道微不可察的蓝色数据流，一闪而过。
【敌方识别扫描系统，激活。】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海盗营地，瞬间变得如同透明。
一个个代表着敌人的红色人形轮廓，清淅地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们有的蜷缩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有的躲在货柜的阴影里，抱着头不敢动弹。
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无所遁形。
“打地鼠的游戏，结束了。”
陈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是清扫时间。”
他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山下走去。
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营地的阴影之中。
十五分钟后。
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活人的动静。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尸体，铺满了整个营地。
陈烬站在营地的中央，手中的武器，枪口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馀温。
他的视野里，那些代表着敌人的红色轮廓，已经全部消失。
不。
还有一个。
陈烬的目光，缓缓转向营地中心，那顶最豪华的指挥帐篷。
在他的扫描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