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兄，让你见笑了”
沈明倚在榻上，看着自己满身狼藉，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学艺不精，弄得这般狼狈，实在有辱师门。”
“何来见笑之说？”
李无道郑重地摇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你为护我表姐，孤身血战，力竭而不退，重伤而不屈。“
“如此风骨，方显我玄天宗真传本色。此番回宗，我必亲上青霄殿，向掌教为你请功。”
这番话如同暖流注入心田，沈明眼眶微热，连声道谢。
他知道，自己拼死守护的选择没有错，不仅赢得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少年的认可，更为自己和家族铺就了一条通天道途。
下一瞬，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外。
当看到庭院中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时，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李师兄……齐星海他们……全都……”
“嗯。”
李无道面色平静如水，随口道：“除了那个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大皇子，昨夜来犯之人，已尽数伏诛。”
“这”
沈明彻底怔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比李无道还高一个小境界，可面对那般绝境，却深感无力，几近绝望。
而对方一人，竟能将所有强者悉数毙掉，且自身纤尘不染！
这其中的差距，如同天渊，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敬畏。
“糟了，我怎么忘了这茬——”
蓦地，他想起了最大的威胁，脸色剧变，急声道：
“李师兄，程元亮那厮也在皇城！“
“他定然是冲着你来的！此地凶险，你尽快速速离去！”
却见李无道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不必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
程元亮……死了？！”
沈明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榻上，目光死死盯着李无道，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一位实力凌驾于武王之上的强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李无道见他神情，知他误会，轻轻摇头：“非我之功。另有高人出手，具体身份，不便透露。”
关于听雪楼罗睺之事，牵扯太大，他不想节外生枝。
沈明若有所思，识趣地压下心中骇浪与疑惑。
“说说我表姐的事吧。”
李无道转移话题。
沈明点点头，组织措辞，娓娓道来：
“自御宝阁风波结束，皇帝便下旨，册封南栀郡主为‘虞宁公主’，不日远嫁梁朝和亲”
“我得到消息便觉不妙，加派人手保护睿王府，没想到先下毒手的竟是李征！”
“虎毒尚不食子，他竟想用自己妹妹的清白换取魔族支持，简直畜生不如！”
说到最后，沈明脸上不由浮现怒容。
李无道眸子闪过寒意，心中了然。
他岂能不知，这是皇帝李景对他，对睿王府的报复！
手段如此下作卑劣，已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关切道：“你为救我表姐亲身涉险，沈家和你妹妹那边……”
沈明摆手，语气带着决绝与不屑：“李师兄放心，有我爷爷坐镇，皇帝还不敢动我沈家！”
“如今，那道圣旨，在我沈家眼中不过是一张废纸！”
他声音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这等昏聩无能，只知割地求和、牺牲臣民以保权位的皇室，我沈家——不屑与之为伍！”
当他得知，自己那年方及笄的族妹，也被李景一道圣旨指定嫁给梁国太子时。
他就明白，这个王朝从根子上已经烂透了！
半晌，沈明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无道，透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
“李师兄……我们反了吧！”
“推翻这腐朽透顶的朝廷，另立新主，扫清寰宇，重振大虞昔日雄风！你……意下如何？”
他坚信，眼前这个少年，拥有着倾覆皇权、重塑乾坤的力量。
李无道闻言，微微挑眉，带着几分戏谑看向他：“可以啊，你若想坐那龙椅，我鼎力支持。”
沈明苦笑着连连摇头：“我身上并无皇室血脉，名不正言不顺。“
“倒是李师兄你，身负前朝遗泽，此番又剿灭魔族，功在千秋，若肯站出来，必是众望所归！”
“皇位？”
在沈明满心盼望之下，却见李无道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对那位置没有半分兴趣，困守一隅，日理万机，枯燥乏味至极。”
他仰起头，璀璨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那无垠的星河。
从他穿越到这片大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征途，是那浩瀚的星辰大海，是繁华的大千世界。
岂会留恋这凡俗的方寸权柄？
“表弟……”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响起。
李南栀悠悠转醒，朦胧间看到李无道的身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从榻上跃起就想扑过来。
李无道反应极快，伸出手掌，轻轻按在她的小脑袋上，将她挡在一尺之外。
“表弟……”
她委屈地瘪着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低声抽噎起来。
李无道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这刚醒怎么就哭上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安抚几句，却不料少女“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给人一种心碎怜惜之感。
“表弟……爹爹和娘亲……他们……他们可能回不来了……”
她泣不成声，再次不管不顾地扑进李无道怀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宣泄出来。
李无道身体微微一僵，这次却没有再推开她。
他一只手轻轻拍着少女因哭泣而颤抖的后背，脸色阴晴不定，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攀升。
他猛地想起，前几日少女曾提及，睿王夫妇前往边境，处理梁军犯境之事……
难道，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