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的目光，从那庞大到无边无际的神魔尸骸上，缓缓移开。
他的视线落在了莲台空间内，那个神情近乎癫狂的摩罗身上。
“他化自在的真正隐秘？”
陆长青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敲击在摩罗的神魂之上。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渊，仿佛早已洞悉了摩罗心中所有的盘算与挣扎。
“一个足以让所有圣人都为之疯狂的禁忌之法……”
他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抹笑容，让摩罗心中猛地一突。
他最怕的，就是陆长青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
陆长青表现出的实力与认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或许，这等惊天之秘，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
这个念头一起，摩罗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陆长青没有让他继续煎熬下去。
“秘密，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他淡淡开口，终于松了口。
摩罗心中狂喜，刚要开口，却被陆长青接下来的话语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口说无凭。”
陆长青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摩罗的神魂本源。
“立下大道之誓。”
“你，摩罗，以自身真灵起誓，从今往后，须无条件助我三次。”
“事关生死，亦不可违。”
这番话，不带丝毫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霸道。
摩罗的脸色瞬间变了。
无条件助他三次？
还事关生死，亦不可违？
这与卖身投靠何异！
他本以为是一场交易，没想到对方竟是要将他彻底绑上战车！
“陆长青！你不要欺人太甚！”摩罗压抑着怒火，嘶吼道。
陆长青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漠。
“你可以拒绝。”
说完，他便不再看摩罗，视线重新投向那具神魔尸骸，似乎随时准备动手，将其彻底炼化。
那风轻云淡的态度，瞬间击溃了摩罗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知道，陆长青不是在开玩笑。
拒绝的下场，就是眼睁睁看着这万古难寻的道基，化作驱动这艘船的燃料。
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要在这混沌海中沉沦多少岁月，才能重拾希望。
甚至，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野心与尊严，在他的心中疯狂交战。
最终，那股要登临至高，要超越一切的狂热野望，压倒了一切！
“好！”
摩罗猛地一咬牙，眼中布满血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答应你！”
他像是怕陆长青反悔，又急忙补充道：“但有一个前提！三次出手，不得是让我去主动送死！”
“可。”陆长青言简意赅。
摩罗不再犹豫，当即划破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他最本源气息的魔血，神情肃穆，以神魂引动冥冥中的大道法则。
“我，摩罗，以真灵起誓！愿助陆长青道友三次，上穷碧落下黄泉，皆不推辞！若违此誓……”
轰！
一道无形的混沌神雷，自虚无中诞生，没入他的眉心，化作一个玄奥的印记，一闪而逝。
大道之誓，成了！
陆长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心念一动，设下一道禁制，将他与摩罗笼罩其中，隔绝了姬明月等人的探查。
摩罗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荡的心绪，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道：“道友可知，混沌神魔的来历？”
不等陆长青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埋葬在时光尽头的禁忌历史。
“我们现在所处的混沌海，无边无际，其内，有一处孕育着三千源界。”
“每一尊混沌神魔，都诞生于一个源界的核心，是那个世界的‘大道之子’。”
“他们生来便是准圣，成年之后，战力便堪比旧世界的天道圣人！”
摩罗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与狂热。
“而我，或者说我的最原始本源，便是其中一尊混沌神魔‘罗睺’的一缕残魂，在旧世界重新孕育而成。”
“昔日，盘古大神于混沌中开天辟地，手持巨斧，连斩三千神魔，铸就了洪荒的基石！”
罗睺！盘古！
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最古老的名字，从摩罗口中说出，竟是如此的真实！
陆长青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并不平静。
摩罗继续道：“盘古大神，肉身成圣，以力证道，证就的乃是‘大道圣人’之位，战力远超寻常天道圣人。可说到底，无论是天道圣人还是大道圣人，都还处于‘圣’的范畴。”
“而在圣人之上，传说，还有一重至高无上的境界。”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道……始！”
“道始，万道之始，一切之源！传说抵达那一境界的存在，一念可化生诸天万界，一念，亦可令万古归墟，大道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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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罗的声音中，带着极致的向往与颤抖。
“而我所说的禁忌之法——‘他化自在’，便是我的本源‘罗睺’，所修行的至高宝典！”
“这门功法，即使在三千混沌神魔中，也是足以引起争端的无上秘法！”
“它……便是一条有可能触及‘道始’之境的通天之路！”
陆长青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动容。
圣人之上，道始之境！
他如今的修为，虽在混沌海中每日都在精进，可隐约间，也感觉到了一层无形的天花板。
圣人，仿佛就是所有生灵修行的终点。
即使是将自身之道延伸到极致，即使踏上时光长河，游走于古往今来，可仍旧是在圣人境界，只是在践行自己的道。
前路已断，再无可进之阶。
这是一种看不到前路的迷茫。
可现在，摩罗却为他揭示了圣人之上，那片更为波澜壮阔的风景！
“罗睺并未将此法修至大成，否则，当年也不会被盘古大神一斧劈杀。”
“他化自在……”陆长青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神光流转。
摩罗见状，知道火候已到。
他不再犹豫，眉心裂开一道缝隙，一缕纯粹到极致的黑色神念，缓缓飘出。
那神念之中，蕴含着无数玄奥的符文与道与理，复杂到足以让任何一尊圣人看上一眼，都神魂崩溃。
“这便是我记忆中，关于‘他化自在’的所有感悟，道友，请收好！”
摩罗的脸上，写满了肉痛与不舍。
陆长青伸出手，那缕神念便落入他的掌心。
浩瀚磅礴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片刻后，陆长青睁开双眼，眉头微皱。
“为何是残缺的？”
摩罗的脸色顿时一僵，随即苦笑道：
“道友，我的本源罗睺，当年被盘古大神一斧头劈得只剩一丝残魂逃遁。后来那残魂化作魔祖，又被道祖鸿钧算计，再次身死道消。能剩下我这一缕真灵重新孕育，并保留下这点核心记忆，已经是万幸了！”
陆长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言。
他一挥手，解开了禁制，同时，也放弃了对那具神魔尸骸的掌控。
“东西，是你的了。”
“多谢道友成全！”
摩罗如获至宝，眼中爆发出无尽的狂热！
他仰天长啸一声，整个人化作一团纯粹的滔天魔气，瞬间将那庞大无边的混沌神魔尸骸，彻底包裹！
黑气翻涌，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在混沌中开始有规律地搏动起来。
他，要开始祭炼这具万古难寻的无上道基了！
陆长青没有再理会他。
他任由混沌青莲自主航行，自己则在莲台之上盘膝而坐，神念沉入识海，开始仔细参悟那部名为《他化自在》的残缺宝典。
一个个古老、禁忌、颠覆认知的理念，在他的心头流淌。
以己心，代天心。
化万物之道，为己之身。
诸天万界，皆为我之倒影。
过去未来，皆在我一念之间。
他化自在，我化万古……
仅仅是开篇，便透着一股视万道为刍狗，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无上魔性！
“有意思……”
陆长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