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礼是礼节仪式,乐是乐律歌舞,射是弯弓搭箭,御是驾车驭马,书为吟诗作赋,数为道理易数。
与只得皮毛的腐儒不同,儒家的根本传承乃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文武双全,提剑能砍人,提笔能写诗,堪称风流。
将佩剑擎在手中后,李延顺势便以寒光闪闪的佩剑,将袭来的剔骨尖刀挑开剑势堂皇而大气,已有自成一派的恢弘气象,仿佛一道轻盈的银色匹练,眨眼间刺进屠户咽喉。
鲜血飙飞间,体格健壮的屠户捂住咽喉接连退了几步,怨毒地看了李延一眼,拼尽临死前的全部气力,反手将剔骨邪刀抛向空中。
刀锋闪铄间,周围突元地吹起一股黑色邪风,卷住剔骨邪刀,便要朝远处逃窜。
想走?
陈阳深知此刀才是祸事根源,若不于此时将其毁去,日后随便落到哪个人的手里,都会继续作恶。
当即便以龙须笔凌空绘制一道搬山符,轻而易举地将其摄在半空,与邪刀之灵相抗。
“多谢道长相助。””
李延刚才见到屠户临死前丢出了刀,只道这次未尽全功,终究走脱了作乱邪物,正悔恨间,又见陈阳出手相助,松了口气。
从随从手中接过宝雕弓,搭上羽箭,以拇指勾住弓弦,拉弓如满月,径直射出一道箭头隐隐发白的长矢,将邪刀洞穿而过的同时,箭身上的浩然正气,已将刀上沾染的邪票魔性尽数破灭,变成破铜烂铁。
“好射术。”陈阳赞叹道:“贯铁而过,准头、劲力属实了得。”
“献丑了,此乃五射之白矢。”
李延将雕弓交给随从拿着,到陈阳面前作了长揖,“我谋划不周,若无道长相助,险些走脱了那把邪刀。”
五射者,白矢、参连、注、襄尺、并仪,为五种使用不同技巧的射术。
“这屠户虽未通法,却也借着邪刀害人而受了些益处,滋养出好身板,府尊未能预料,其实也是常情。”
陈阳有心卖他个面子,便宽慰道:“府尊微服除恶,不惧艰险,已是难得。
若是将全套仪仗开了出来,只怕早就惊走了贼子,祸及他处百姓,虽有疏漏,终究瑕不掩瑜。”
“令百姓安居乐业,乃本分之事。”李延只微微一笑,并未露出骄傲神色,“我初掌洪州,手中有千头万绪,如今已出来得久了,需回衙处理公务,他日再登门拜访道长—还不知道长姓名,所居何处?”
“好说,在下陈阳,暂时客居于洪州,不日便将离开———
与李府尊客套了一会,自报家门后,看够了热闹的陈阳也就告辞离去。
先前他未通法之时,见到衙门公人便象老鼠见到了猫,躲避还来不及,哪里会上前与其攀谈?更别提这样谈笑风生。
故而修行之人,修为实乃第一要务,其馀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回到院里,久未精心烹饪食物的陈阳,打算好好慰问一次自己的五脏庙。
他通晓做法的菜色虽然不多,但每一项都精益求精,力求将滋味做至最好,
以求不浪费食材。
正经道士和尚都会尽量避免杀生,更有所谓五净肉的说法,也即一一不见杀、不闻杀声、不为我杀、自杀、残食。
搬山道人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如今执掌道统的陈阳更是无甚禁忌、只求念头通达、无愧于己之人,虽然明百有所谓劫数报应,却不会因此而患得患失,进而束手束脚。
在他眼里,快意比长生更重要。
手指一点肥鸡的头颅,便将其脑仁震碎,不知不觉、毫无痛苦地去见了阎王以这安乐死的手段,能最大限度地令肥鸡保持心情愉悦,进而保持肉质鲜美、避免因恐惧而生出异味。
一道好菜,从宰杀之时便已有了讲究。
料理鸡肉,陈阳的办法根本不需过热水拔毛那么复杂,将后门切开个口子,
便将其内脏尽数摄出掏空、将血也放净,方便快捷。
法力弱小、驳杂者尤其害怕血气污秽沾染法力,从而令法术失灵,陈阳却无此隐忧。
又以渗入了盐巴的黄泥浆涂抹上厚厚一层,一直盖住羽毛根部,再用荷叶细细裹好,放入已经熄灭的灶内,将炭火盖上,用馀温将其煨熟。
取出后,先将荷叶扒开,再将黄泥敲裂撕下,凝成一块的泥浆轻易便能将羽毛连带着脱落。
精华全部密封在鸡身之中,一点也未散逸,如今浓郁香味飘散开来,顿时将分山掘子甲与骤子也给吸引,凑到陈阳身边观看。
被黄泥包裹后,皮是不能吃的,于是陈阳仔细将皮撕下,露出白嫩的鸡身,
撕下一条腿,顿时有鲜美汁水从缺口处流下。
“饿”
听到这声音,手中拿着鸡腿的陈阳转过头去,面露微笑,心道总算你炼化口中横骨有了进展。
只见分山掘子甲昂着小脑袋,看着鸡腿流着口水,乌溜溜的大眼晴闪铄着渴望,跟随着鸡腿转来转去。
“想吃?”
陈阳知道,这小精怪修炼太上化龙篇已有进步,刚刚正是被食欲所动,情急之下而口吐人言,如今正是要趁热打铁的时候。
掘子甲用力点了点头,期盼地看着陈阳。
“别光点头,说出来。”陈阳面色温和之馀不乏严肃,循循善诱道:“说,
想吃。”
“想吃。”
分山掘子甲十分艰难,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想———·吃!”
“很好。”
陈阳满意地点点头,心道驯养精怪终于有了初步成效。
分山掘子申作为我搬山派的标志灵兽,说两句人话实在是正常不过,小东西近来确实很努力,便将鸡腿递给对方:“慢着点吃,这玩意烫。”
掘子甲喜滋滋地捧着鸡腿,吹了几口凉气后将长舌伸出,一点点地将其舔食,眼晴开心地眯成两道月牙。
“你看看它,再看看你!”
待看到骡子后,陈阳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掘子甲还是自己学习的太上化龙篇,你呢?还不赶紧去努力,在这探头探脑地惹嫌!”
说着,便伸出右手,作势要动用阴五雷诀,吓得骤子缩着脑袋跑向一边,倚靠着墙壁,双目紧闭地炼气去了。
陈阳没好气地看了骡子一眼,心道这家伙就是惫懒性子,必须得时不时鞭策一下,否则便会偷奸耍滑。
将其馀的叫花鸡独自享用后,留下了一地鸡骨。这只肥鸡是陈阳精心挑选,
除却肉多之外,灵性血气也是充足,所以陈阳也没将鸡血浪费,混入了先前调配的墨汁,添加到许久没有动用的墨斗里,恰好马上便有用处。
通法后,他已许久没有用过此物,但墨线至正,在天性上克制一切妖邪怪异,若以法力加持,效用并不会弱于灵符太多,且胜在方便迅捷。
以搬山秘术调配的鸡血墨,久耐保存,亦不会轻易腐坏。
经过了惯例的修行后又是一日过去,今天正是约定打下锁龙桩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