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静,连初秋里偶有的寒蝉如今都已经销声匿迹。
屋内烛火摇曳,却映得姜卿宁坐立难安的身影忽明忽暗,连脚上长链的铃铛也时不时轻响几声,却衬得这屋中更加沉寂。
“夫人……”
直到推门声响起,姜卿宁猛地抬眼,看见来人又是青栀时,眸底的失落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夜深了,咱还是别等了,大人今夜……怕是也不会来了。”
青栀见她这模样,声音轻柔的劝道。
“两日了!”
姜卿宁忍无可忍,小脸上满是气愤的恼意。
“整整两日了!我前一日逃跑,他夜里就开始追!如今倒好,把我囚在这也就罢了,如见都不见我一面!”
姜卿宁控诉着,鼻尖微微发酸,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委屈。
那裴寂那日离开后,她已经在这屋中被禁足了两日。
这两日里,除了不能出门,姜卿宁吃喝不缺,还被“养”得过分精细。
连身上那两日留下的吻痕和牙印如今都只剩浅浅的淡色,可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却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姜卿宁都在心中做好了腹稿,要和裴寂把这次的事情说清,说她不是故意要逃,是因为禁军在,她不敢去安县;说她不是过分在意姜霖,是因为姜霖日后还有用处。
明明裴寂之前还同她说人张嘴就是为了说话用的,如今他倒好,连张嘴的机会都不给!
姜卿宁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恼意渐渐泄去,只剩一片无力的怅然。
青栀见她这般,将端进来的羊奶递过去,安抚道:“夫人,这两日大人说不定是在忙什么要紧事呢。你看,他虽没来,但一直叮嘱着要你每晚都喝些羊奶好安神,大人心里是记挂着你的。”
姜卿宁听着青栀这么一说,看向那碗冒着热气的羊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奶香。
她虽然气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将那碗羊奶一饮而尽。
姜卿宁喜甜,这羊奶里还加了花蜜,甜滋滋的,叫人的心情容易变好。
青栀退下去前还问道:“夫人,这屋里的烛火可要熄了?”
“不必,你帮我调暗些,便下去休息吧。我再等等,万一夫君回来了,我也好醒来。”
青栀应了一声“好”,调暗了烛光后便退下。
姜卿宁躺回榻上,望着屋里那点烛光,细数着时间等裴寂。
她本来还没有睡意的,但不知为何一阵倦意突然席卷。
不行,我要等那个混蛋回来的……
姜卿宁心里嘟哝着想撑着身子坐起,结果实在招架不住。
她身子一歪,竟沉沉的睡下了……
夜色渐沉,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动,屋内昏暗的烛火也随之灭了,只剩一缕细白的烟丝慢悠悠的往上飘。
姜卿宁在榻上睡得呼吸轻浅,浑然不觉一道阴影落下。
裴寂赫然出现在姜卿宁的榻边,玄色的衣料在昏暗中几乎与夜色相融。
他悄声坐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静静望着。
姜卿宁侧躺着面向外侧,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睡梦中受了什么委屈,可偏嘴角抿着,似乎还带着点没消的气性。
这点又软又犟的模样,反倒比温顺时更加惹人怜爱。
裴寂眼底翻涌的情绪全然藏在暗色中,辨不清是他放不下的爱意,还是他难以言诉的复杂心绪。
自从那夜姜卿宁说恨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后,裴寂第二天的白日就想好不会再来扰姜卿宁的平静,结果到了夜里便克制不住。
白日里的理智与体面,在对姜卿宁的思念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裴寂从未反悔得这么快,也从未想过有人的一句话会让他变得这般患得患失、自卑敏感。
平日里在朝堂上的果决在姜卿宁这只剩下满心的无措。
他怕自己再惹姜卿宁生气,怕从她眼里看到对自己的厌恶,更怕她嘴里再说出难听的话,只好趁夜而来,借着夜色藏起所有的狼狈。
裴寂俯身,鼻尖轻轻的蹭过姜卿宁的鼻子,目光却是幽幽的盯着。
确认她不会醒来,翻涌的思念再也按捺不住。
“卿卿……”
裴寂喉间滚出低哑的呢喃,在姜卿宁的眉心印下一个轻吻。
紧接着吻声顺着眉骨滑下,每一次都轻得像羽毛,可摁在榻上的手背却是青筋暴起。
他多想把姜卿宁狠狠的揉进骨血,问她这两日有没有半分想他,可心头的那点疯劲却因自己的卑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裴寂尝到了他给姜卿宁特地安排的羊奶。
果然很甜……
他贪婪的汲取着姜卿宁留在唇边的奶香,像是不知餍足的野兽。
让羊奶安神的可不只有姜卿宁……
只要他想,便能肆无忌惮的将姜卿宁困在怀里,在姜卿宁不知觉的情况下,依旧占有她。
而陷入沉睡中的姜卿宁不会没有反应,她会像小猫一样的轻哼,还会主动的依偎,又乖又娇。
只是如今她感受了一阵凉意,姜卿宁下意识的躲避,结果被裴寂强势逼近。
“夫人好生娇气……”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裴寂抬手解开了自己沾着夜寒的外袍丢在了榻下。
他将姜卿宁从榻上抱起,让她被拷着的双手圈在自己的脖颈上。
熟悉的热意传来,姜卿宁本能的往裴寂身上蹭了蹭。
裴寂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喉结重重一滚,细数的亲吻又铺天盖地的落下。
想到姜卿宁刚才的“逃避”,他不快的咬住了姜卿宁的肩头,力道不重,却带着惩罚般的厮磨。
“嗯……”
姜卿宁引颈,发出细弱的嘤咛。
裴寂见状,既有想凶恶的把人弄醒的冲动,又想予姜卿宁温柔,心中满是矛盾。
他揽着姜卿宁的腰肢,目光随着吻往下移,落在她身上淡粉的痕迹。
已经淡了……
今夜留下一些痕迹,估计也不会被发现……
裴寂看着重新添下的红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疯了又如何?
反正他早已在她那句“恨他”里失了理智。
说到底,这一切都怪安阳,若非是她,自己和姜卿宁又怎么变得如此。
“快了,卿宁,等我解决完安阳就带你回京,日日都陪伴在我身侧可好?”
他贴在姜卿宁的面颊上,声音淬着偏执的滚烫。
“你是我的,生生世世便都是我的人,谁也夺不走,对不对?”
“嗯……”
裴寂问着怀里的人,眼底的疯批与占有欲交织,在昏暗里闪着骇人的光。
他轻轻一动。引得姜卿宁哼声,像是应下一般。
“卿卿真乖……”
裴寂心满意足,像是奖励一般吻住姜卿宁的唇。
细碎的铃铛声在夜色中漫开。
姜卿宁睡得极不安稳,蹙起的眉头下眼眸始终未睁开,只能随着裴寂,乖乖的依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