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闲聊几句,一直没进入正题。
高承偷瞄了眼看书的少女,她自始至终都很专注,书页翻动轻缓,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和初见时一样,好象什么事都无法让她分心。
几次到嘴边的话卡住,高承端起眼前的热水杯,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才让他微微定神。
他看向阮甜,深吸一口气,心里重新鼓起勇气,十分认真道:“阮小姐,我想和您做个交易。”
高承有些忐忑。
向来在面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馀的他,在面对这位始终平静的少女时,总会不自觉地放低姿态。
阮甜的手一顿,将书一合,“说说看。”
“阮小姐是这样的,我想武器卡跟你换些物资可以嘛?”
阮甜:“这种事跟李淮南说就好,不用找我。”
说完,她重新打开漫画书翻看起来,漠不关心。
高承的眉眼耷拉下来,声音低了几分:“好、好的……”
李淮南笑着打圆场:“高队长这事你找我妹子没用,物资都是我在管,你需要什么,我看有没有多的。”
之前妹子抢的,打野怪掉的,再加之夏安沫开的,在食物这一方面他们真不缺,光饼干、罐头、压缩面包、泡面这种东西,都堆积不少。
偏偏这俩祖宗口味刁钻,只肯吃现做的热乎饭菜。
有一次他实在懒得开火,拿泡面应付,两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愣是一天没搭理他,害得他后来再不敢拿速食糊弄,还得每天想着法做点新鲜的,以防她们吃腻。
想想都觉得自己真不容易。
高承正色道:“李哥,我有个兄弟被冻伤了,情况不太好,你这有能缓解冻伤的卡牌或者药剂吗?”
他顿了顿,语气急切又带着恳意:“只要管用,贵一点也没关系,你尽管开价。”
李淮南突然想起夏安沫给的驱寒草,这几天出门有暖暖果,在家有空调,一时还真把它给忘了。
他将驱寒草找出来,给高承分了一半,让他查看,“这个东西应该可以,但是需要熬煮后才能使用,你看看。”
高承看了驱寒草的介绍,脸上的忧虑散了几分。
惊喜道:“太有用了,谢谢李哥。”
“对了李哥,有多馀的食物和保暖物资嘛?我都可以换。”
经过李淮南上次的提醒,他后面又忙了几天,囤了不少吃的用的,因为天气原因,队里的老弱抗寒能力差,御寒物资消耗快。而青年人要每天巡逻、做任务,食物消耗也大。
这一来二去,每天找到的物资根本赶不上日常消耗,囤积的物资自然也慢慢见底。
李淮南直言:“保暖物资不多,就不换了。像饼干、泡面这种倒是有不少,你要嘛?”
“要。”
李淮南还在思考定价,阮甜的声音突然响起:“武器卡就不用了,用珍稀道具换。”
她现在都有永久武器,对武器卡已经失去兴趣。
倒是001跟她科普了不少珍稀道具,让她多了几分好奇。
比如可以给永久武器升级的合成石。
她就相当感兴趣。
高承抿嘴,沉默半响后才回答:“好。”
他拿出一个没有拆封的礼盒箱子,推到阮甜面前:“这是人气榜二的奖励,幸运宝箱,听之前的玩家说,有人用它开出过特殊道具出来,但是真是假我不清楚。”
毕竟他这是第一次拿到人气榜二的奖励。
他还没开过。
高承继续道:“阮小姐,我没特殊道具,您看下这个可以嘛?”
阮甜伸手触碰宝箱。
【幸运宝箱】如你所见,这是个承载幸运的箱子。
拥有幸运宝箱的你,也一定是一个幸运的人。
“行吧,就它。”
她到底要看看,这玩意有多幸运。
阮甜将宝箱放进了背包,将剩下的摊子直接抛给李淮南:“剩下的你跟李淮南聊。”
高承乖乖点头:“好。”
剩下的阮甜没听,专心的看起了漫画书,就连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时间眨眼半个月过去,雪虽然停了,温度却已经骤降到零下八十度。
在这个保暖物资本就匮乏的世界,这样的天气即便雪停了,也没有玩家敢贸然出门。
光是暴露在室外几秒,裸露的皮肤就会冻得刺痛,稍久些便可能冻伤,更别提长时间活动了。
六万玩家,如今只剩下三万左右。
聊天大厅彻底成了情绪的宣泄场,满屏都是求救、抱怨和自暴自弃的文本。
【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谁有多的保暖毯?我妹妹快冻僵了,我用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换。】
【别费劲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现在手指都冻得发紫,估计撑不过今晚了……】
【啊啊啊,这该死的世界,为什么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留。】
【……】
夏安沫盯着屏幕下方触目惊心的存活数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上一辈子的她,和这些人一样,在极寒天气中苦苦挣扎。
因为当时的生存条件艰难,她并没有怎么过多关注外界。
并不知道极寒天气具体的结束时间。
她只知道,当极寒天气结束时,【8888】大区的玩家不足万人。
不做任务会饿死,做任务会因为保暖准备不足而被冻死。
这好象是一个死局。
看她神情不对,阮甜问道:“你怎么了?”
夏安沫有些低落,她垂着眼眸喃喃道:“阮阮,我是不是很自私?”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沉闷道:“我明明知道会有极寒天气,可我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是给其他玩家提醒一下都没有。”
“如果我当时说了,那会不会死的人也会少一点。”
阮甜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纠结这些,她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不要去设想一个没发生的结果,把自己困在里面。”
说与不说,这重要吗?
该死的不还是会死吗?在她看来,只是早晚的问题
夏安沫没说话,一把抱住了阮甜,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人常说,心太软,反倒是种牵绊。’
‘她终究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良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