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张大彪一声怒吼，整个黑狮岭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开火！”
轰！轰！轰隆！
山坡之后，二十门迫击炮和步兵炮同时发出了怒吼。
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精准地砸进了山谷下的公路上。
冲在最前面的几辆鬼子挎斗摩托，瞬间就被炸得四分五裂，零件和人体残肢飞上了半空。
紧随其后的卡车也没能幸免。
一辆运兵车被炮弹直接命中，巨大的爆炸将整个车厢掀翻，里面的鬼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在烈火中化为焦炭。
另一辆卡车被炸断了轮子，失控地撞向旁边的车辆，引发了连锁的追尾。
短短十几秒的炮击，就将鬼子精心排列的长蛇阵拦腰斩断，车队瘫痪在公路上，动弹不得。
幸存的鬼子尖叫着从还在冒烟的卡车里跳下来，乱哄哄地寻找掩体。
“炮兵阵地！敌袭！敌袭！”
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大喊。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密集、更致命的声音所淹没。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山岭两侧的高地上，一营的重机枪手们早已将枪口对准了山谷。
随着炮击的暂停，几十挺重机枪同时开火。
炙热的子弹从高处倾泻而下，在公路上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刚刚跳下车的鬼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在哪，就被成排成排地扫倒在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公路。
子弹打在卡车的铁皮上，迸射出密集的火星。
“八嘎呀路！”
队伍中后方，一个挎着少佐军刀的鬼子军官气急败坏。
他拔出指挥刀，指着山上，对着身边一群明显有些慌乱的士兵大吼。
“反击！立刻组织反击！”
“机枪！压制他们的火力点！”
然而，他身边的这些鬼子兵，脸上还带着稚气，许多人甚至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
听到命令，他们乱糟糟地抬起三八大盖，胡乱地朝着山上射击。
有几个鬼子兵想架起歪把子机枪，可是在寻找射击位的过程中，动作迟缓，还没等扣动扳机，就被山上的机枪手挨个点了名。
子弹嗖嗖地从少佐耳边飞过，他趴在一辆卡车后面，脸色铁青。
他看出来了，这支八路军的火力远超预想，而且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
自己的士兵，很多都是刚从国内补充过来的新兵，训练不足，此刻完全被打懵了。
这样下去，整个大队都得交代在这里！
少佐的目光，猛地投向了队伍最后方，那些同样趴在地上，却几乎没什么动静的伪军。
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随即大声喊道。
“王桑！王富贵！”
“你的部队，立刻从右翼给我冲上去！”
“吸引他们的火力！为帝国勇士创造进攻机会！”
王富贵连滚带爬地跑到少佐身边，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惊恐的笑容。
“太君！这……这八路的火力太猛了！弟兄们上去，就是送死啊！”
少佐一脚踹在王富贵的屁股上。
“八嘎！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你的，现在就带人上！”
“不上，我现在就毙了你！”
“哈伊！哈伊！”王富贵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我这就去！这就组织弟兄们冲锋！”
说完，他屁滚尿流地跑回了伪军的队伍里。
一回到自己的阵地，王富贵脸上的谄媚和恐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
他对着自己的心腹们压低了声音，眼中凶光毕露。
“弟兄们！都听好了！”
“小鬼子让咱们去当炮灰送死！”
“咱们给日本人卖命，他娘的连条狗都不如！”
“现在，活命的机会来了！”
他猛地一指不远处，那些正背对着他们，拼命朝山上射击的鬼子。
“掉转枪口！”
“给老子……狠狠地打！”
伪军们早就被八路的火力吓破了胆，又听到王富贵这番话，心中的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给谁卖命不是卖命？给八路卖命，至少能活！
“打！”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下一秒，上千名伪军齐刷刷地调转枪口，对准了几十米外，那些毫无防备的“友军”的后背。
砰！砰！砰！哒哒哒！
各种杂乱的枪声响成一片。
那个不可一世的鬼子少佐，正伸着脖子，观察山上的火力点，后心猛地一凉。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冒出的血花。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的，是王富贵那张狞笑的脸，和黑洞洞的枪口。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一头栽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山上的张大彪直接看傻了眼，随即一拍大腿，爆发出震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老赵！你看见没！这王富贵，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老子爱死他了！”
教导员赵勇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还是高估了这伙鬼子。你看他们的反应，根本不是什么精锐，就是一群新兵蛋子。”
“伪军一反水，他们彻底乱了。”
山谷下的鬼子确实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腹背受敌，前后左右都是枪口，根本分不清该打谁。
许多鬼子下意识地回头射击，却发现开枪的是刚刚还称兄道弟的“皇协军”，那种精神上的打击，比子弹本身更致命。
“老赵说得对！”张大彪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
“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好事，可不能便宜了王富贵那小子！”
他一把抓过旁边的传令兵，声如洪钟。
“传我命令！炮兵连！”
“再给老子来三轮急速射！把所有的炮弹都给老子打出去！”
“三轮炮击一停，司号员，给老子吹冲锋号！”
“全营出击！老子要下去活剐了这帮狗娘养的！”
“是！”
命令传达下去，山坡后的炮兵阵地再次响起怒吼。
轰！轰！轰隆隆！
比刚才更加猛烈，更加密集的炮弹，如同冰雹一般，覆盖了整个山谷。
这一次，炮弹不再只盯着车辆，而是对鬼子的人群进行了无差别覆盖。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残肢断臂伴随着泥土飞溅。
刚刚还乱糟糟的鬼子阵型，在这三轮毁灭性的炮击之下，被彻底撕碎。
山谷里，只剩下鬼子兵绝望的哀嚎。
炮声刚一停歇。
嘀嘀嗒——嘀嗒——
嘹亮而激昂的冲锋号，响彻了整个黑狮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