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悔看都没看王荣光一眼。
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一张张或激动，或愤怒，或带着些许迟疑的脸。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刚刚安静下来的山沟。
“兄弟们，我只问你们一句话。”
“这些跪在地上的畜生，刚刚还在屠杀我们的同胞，把我们的土地变成人间地狱。”
“现在，他们是俘虏了。”
林无悔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们是想让他们活着，回去继续当祸害，还是想让他们把命留在这儿，给咱们死去的亲人、兄弟一个交代？”
“杀！！”
“杀了他们！”
“给俺爹俺娘报仇！”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每一个战士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攥紧了拳头。
林无悔抬手，压下了战士们的声浪，继续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想让他们死，那我林无悔就陪大家疯一次！”
“但有句话说在前面，杀俘虏，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我这个团长就当到头了，说不定还得吃枪子儿。”
他环视四周，一字一句地问道：“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有没有人会把这事说出去？”
“团长放心！谁说出去谁就是孬种，是汉奸！”
“我们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一个字！”
“对！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只知道，这帮鬼子是负隅顽抗，被我们全部就地击毙了！”
战士们群情激奋，纷纷立下保证。
王荣光看着这一幕，重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他还能说什么？
团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军心可用，民心所向。
他担心的只是团长的名声和前途，既然没人会说出去，那就杀吧！
这些狗娘养的，确实不配活着！
“新兵，上前！”
林无悔的命令再次下达。
一百多个刚放下锄头没多久的新兵，被老兵们推搡着，带到了俘虏面前。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这场战斗里连枪都没摸到，全程都在后方观战，感受着那震耳欲聋的枪炮声。
现在，却要他们亲手用刺刀，去捅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新兵们的手心全是冷汗，脸色煞白，甚至有人双腿都在打哆嗦。
看着那些跪在地上，屎尿齐流，或哭喊求饶，或恶毒咒骂的鬼子，他们握着刺刀的手，怎么也递不出去。
“噗！”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弱，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新兵，眼中含着泪，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将手中的刺刀狠狠捅进了一个鬼子军官的胸膛。
“俺爹！俺娘！还有俺妹！都是被你们这群畜生杀的！”
他一边哭喊，一边发疯似的抽刀，再捅，再抽
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直到那名鬼子军官彻底没了声息，他才力竭般地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这一幕，像是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所有新兵的心上。
“杀！”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给二叔公报仇！”
“狗日的，还我姐姐命来！”
血亲的仇恨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理智。
新兵们紧闭双眼，学着刚才那个战友的样子，怒吼着将手中的刺刀刺了出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起初的生涩和恐惧，在第一刀捅进去之后，便迅速被一种凶性所取代。
山沟里，惨叫声、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又很快归于沉寂。
前后不过几分钟，一百多个鬼子俘虏，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呕”
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新兵，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但更多的新兵，在经历了最初的冲击后，却缓缓直起了腰。
他们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属于庄稼汉的质朴和茫然，而是多了一抹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狠厉。
他们，见血了。
从此，他们不再是百姓，而是真正的战士。
林无悔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慢慢培养这些新兵。
用敌人的血，来浇灌出自己战士的血性，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团长！战场打扫完毕！”
就在这时，张虎大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消的震撼，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地报告道：“报告团长！此次战斗，我军无一阵亡，仅有七名战士受轻伤！”
“共计歼敌六百二十一人！俘虏”
张虎看了一眼不远处满地的尸体，顿了一下，改口道：“顽抗者一百零六人，已全部就地正法！”
“缴获三八式步枪四百二十三支，子弹五万余发！”
“歪把子轻机枪十六挺！九六式轻机枪七挺！”
“南部十四式手枪四十五支！各式手榴弹、手雷共八百一十二枚！”
“掷弹筒十五具！”
“另有，九七式迫击炮一门，炮弹三十发！”
听到这一连串的数字，周围的老兵们眼睛都亮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发财了！这是真发大财了！
张虎脸上也全是笑，但随即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还有一门迫击炮，在刚才的轰炸中被咱们自己的手榴弹给炸毁了，炮管都变形了，没法用了。”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林无悔笑骂了一句，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拍了拍张虎的肩膀：“一门就一门，总比没有强。”
“最关键的是，有了这四百多支三八大盖，咱们一营、二营的新兵，就全都有枪用了！”
“没错！”张虎一拍大腿，兴奋道：“还是崭新的三八大盖！”
很快，崭新的步枪分发到了每一个新兵的手中。
那些刚刚还脸色发白、呕吐不止的新兵，在摸到那冰冷而坚实的枪身时，脸上的不适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他们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枪身，拉动枪栓，感受着那清脆悦耳的机械声，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我的天，这就是三八大盖？真带劲！”
“跟着团长打仗就是痛快！俺们好像啥也没干，就打了大胜仗，还分到了新枪！”
“可不是嘛！团长真是神了！以后咱们就跟着团长，杀鬼子，吃香的喝辣的！”
新兵们的议论声，充满了对林无悔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