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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过了二遍地,兵团知青们难得有了一些休息时间。
说休息也不全对,兵团管的严,哪怕是休息也不能脱离生产的,而是干一些轻松的活,每天解散的早一些。
尤其是在山里的小垦荒点儿,一共也没多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不过分,领导一般也不会非得较那个真。
这天一大早就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雨,垦荒点儿干脆就没组织集体劳动。
谢明章趁机和排长请了个假,和两个战友一块儿去了公社,准备玩一玩,逛一逛,顺便给家里写封信。
谢明章是主动申请调到这边来的,原来的团部那边斗争激烈,人心复杂,他见势不妙,赶紧脚底抹油。
到了这边才知道,原来偏远和艰苦也要有对比的,干的活儿没见有多重,反而自由了很多,也没什么人暗戳戳的搞小动作,不知道多舒心!
早知道这里这么自在,他早就申请调过来了,还用担惊受怕带受气?
当然了,他谢明章也不是好惹的,临走时他用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他偷偷给领导提了建议,主动交了一个月的工资,说是代表大家倡议给贫困地区捐款。
前面有车,后面就有辙,这下团里所有知青都倒了霉,愣是少了一个月的工资。
知青们气得要死,背地里没少骂娘,甚至有人猜到是谢明章使得坏,但那又如何?
人家谢明章谁也没得罪,被一直针对,还不兴人家临走前给那些瘪犊子使个绊子了?
关键是这事儿明着没法说,人家谢明章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儿,占着理呢,谁能指责?
不服?来啊,互相伤害啊!呵呵,信不信谢明章还敢带头捐款?
由于刚下过雨,山里的路不太好走,不时就被粘两脚泥,走不了多远就得清理一下。
但这场雨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最起码天气凉快了一些。
谢明章背着一把枪,和两个知青战友有说有笑的,一路脚步不停,很快就赶到了公社。
小小的公社其实没啥可玩的,就一条大街,脚步快点儿五分钟就能走个来回,跟林场相比差远了。
不过知青们不嫌弃,他们都是一些小青年,精力旺盛,喜欢新奇和热闹,哪怕兜里没几个钱儿,买不起东西,能看看也高兴。
在供销社转悠了一圈儿,把给知青战友们捎的东西买齐了,又一人买了些烟和糖球,这才过瘾,出了供销社朝着邮局走去。
刚走到邮局门口,只见一个个子高高的青年背着个大包往外走,谢明章打眼一瞧,只觉得十分眼熟。
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恩人么?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路平安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小青年猛地窜了过来,上来就给了路平安一个熊抱。
其实他都已经把谢明章的名字忘了,只记得他姓谢,是个很有心眼儿的家伙。
哎呀呀,你是在这边插队么?能再遇见你真是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不怪谢明章激动,当初来北大荒的火车上,他身无分文,又吃不饱。
混到去餐车装作找人的模样溜一圈,顺点儿别人吃剩的碗底儿残渣,就那还得跟做贼一般,躲着餐车的服务员。
路平安不仅给他带盒饭吃,因为凑巧救了那个孩子,走的时候一激动,还偷偷给他塞了一百多块。
那可是一百多块啊!
在这个年代,多少家庭一整年的花销也才这么多。在大部分农村地区,全家人累死累活的干一年,简省节约,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却连五十块钱也攒不了。
对于一个臭老九家的狗崽子、一个被人针对和看不起的小青年来说,这是何等的恩情啊?
也就是如今还不不流行义父这个梗,要不然,谢明章早就跪倒山呼义父大人在上,听孩儿为您献唱一曲:
路平安有些为难,他昨天刚在鹤岗那边跟小四儿他们喝过,今天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公社这边,连屯子都还没回呢。
路平安推脱不过,只能被热情的谢明章拉着,跟他两个知青战友一起往大车店走。
大车店还是老样子,厨师也还是那个人,见生意上门,也不见多热情。
几人都见怪不怪了,谢明章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和粮票,一股脑塞给了厨师:
这些钱虽说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有十来块了,全国粮票也不少,怎么的也得十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