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本宫一直只当你与长乐是女儿家间的打闹,长乐这些年又是个痴傻的,便是旁人欺负了她,也从不会与人说。便是此前她险些落水身亡,本宫都以为是你无心之失。却不曾想,这些年,你竟如此欺凌自己的亲妹妹,要将她致之死地。”
皇后虚弱,说的话让人听着都很费劲,一段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很久,但言语间的激愤却是难以压抑,以至于她咳嗽连连。
太子急忙给她递来温水润喉,才让她的咳嗽得以缓解。
皇后双目通红,捂着咳得剧痛的胸口,“让本宫更没想到的是,长乐的痴傻之症,竟也是因你而起。清平,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当初也才是刚记事的年龄啊,你怎能如此对她?”
到后面,皇后已泣不成声,声音也干涩低哑得似要泣血。
燕扶瑶恨不得她快点喘不过气去死,声音也充满了烦躁:“这些都不是我做的!这些贱人都在污蔑我!当初那么多御医都说燕扶紫是天生痴傻,凭什么现在说是我害了她?”
“父皇!母妃,你们要为我作主啊!”
崔妃想说话,但皇帝一个眼刀子过来,就瞬间闭上了嘴。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燕扶瑶,眼神失望:“清平,朕一向宠你,却不想,惯的你如此无法无天,死不悔改!这些都已是大理寺查明的罪证,你是要朕,把你也送进刑部大牢审问一番吗?”
燕扶瑶被唬住了,眼神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崔景焕,“表哥……”
崔景焕面色也十分凝重,此事是太子与裴家发难,所有罪状都是太子寻来的,可谓确凿,顾晏修在旁制衡,他便是想要徇私,也无计可施。
“公主彼时年幼无知,定是受身旁刁奴挑唆,还望皇上与皇后娘娘明察。”身穿绯色官袍的崔景焕拱手躬身。
燕扶瑶又朝崔妃看去,见她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便心知无力回天。
她只能顺着崔景焕的话,对皇帝痛哭流涕叩首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崔妃赶忙也跟着跪下,求情:“皇上,扶瑶也只是个孩子,若非身边有刁奴挑唆,怎会做下恶事?臣妾疏于管教,还请皇上皇后责罚。”
其他妃嫔事不关己权当看戏。
皇后却用虚弱的声音说着杀伐果断的话:“燕扶瑶三番四次残害手足,当杀!”
崔妃目眦欲裂,跪向她,咬牙切齿:“皇后娘娘,如今长乐公主安然无恙,扶瑶罪不致死啊!”
崔景焕也拱手求情:“还望皇后娘娘看在,漪宁表妹治好了长乐公主的份上,为清平公主网开一面。”
太子冷笑:“盛大小姐治好长乐公主,便是论功行赏,也是落到武安侯府头上,与她燕扶瑶何干?本宫可是听闻,清平公主在宫学当中,没少欺负本宫未来的小舅母。”
崔景焕拧眉看了眼裴玄渡,深感头疼。
就连皇帝也道:“朕也听长乐说起过,盛大小姐受清平排挤,但却待长乐极好。她治好长乐,该赏,但她之功,怎可与清平之过相抵?”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齐王的声音。
“父皇!漪宁表妹治好长乐,是受我之托!”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齐王匆忙进殿。
齐王跪在了燕扶瑶的身旁。
“皇兄。”燕扶瑶的心稍安定了些。
崔妃也象是找到了主心骨。
崔景焕却是眉头微皱,他作为齐王的左膀右臂,对他极为了解。
这些宫闱之事,他并未告知他,便是不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牵连了齐王。
这也是祖父的意思。
在崔家看来,其实无论是崔妃还是清平公主,都是可以放弃的,只有齐王是不可取代的。可偏偏,齐王有些时候,脑子并不清醒。
太子听到齐王的话都被气笑了,“二皇弟,你刚才说什么?我小舅母,治好我皇妹,是受你之托?你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盛大小姐知道此事吗?”
齐王目光扫过他,又在清冷矜贵的裴玄渡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浮现了些许轻篾,“太子殿下,即便父皇给漪宁表妹与裴太傅赐婚,可也改变不了,漪宁表妹爱慕我的事实。她幼年时既然能为我舍命挡刀,如今,为了我救治长乐皇妹又有什么奇怪的?”
他言语间充满了挑衅。
太子愠怒。
裴玄渡眸光暗沉。
崔妃却象是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是啊,皇上,漪宁是受齐王所托治好的长乐。齐王这是在帮长乐赎罪啊!皇上若是不信,尽可宣漪宁入宫。”
在他们看来,盛漪宁是不是受齐王所托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盛漪宁叫到跟前,她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
盛漪宁当初可是答应了她,帮她扳倒裴家的,她心底肯定还念着齐王!
齐王也是如此想的,他觉得,大不了他就委屈一点,也娶盛漪宁当个侧妃。
这时,外头通传燕扶紫也来了。
皇后皱了皱眉,“本宫不是说,宫学照常,不必饶了公主与贵女们的课业吗?”
清枝走过来,将宫学之事尽数道来。
众人看向崔妃的目光都变了。
顾妃掩唇:“那秦小姐是崔少卿的表妹吧?不曾想,竟是个身有恶疾的,如此口臭熏天,怎能入宫学伴读?”
崔景焕眉头紧拧。
崔妃暗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馀”,但如今她更关心燕扶瑶的情况,对于这个大嫂的娘家侄女自然连问都没问一句。
不一会儿,燕扶紫进殿,礼数周全地行了礼。
皇帝看到她,不由想到方才横冲直撞入殿的齐王,对比之下,愈发觉得齐王性情急躁,不够沉稳,心下愈发不满。
“长乐,父皇会为你主持公道。”他对这个嫡长女也多了几分迟来的慈爱愧疚。
燕扶紫微笑:“多谢父皇。”
她又看向了齐王,眉梢微挑,“二皇兄,你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人怎能这般不要脸?”
齐王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面色不由一沉,“皇妹可是脑子还不太清醒?”
燕扶紫说:“宁宁为你挡刀,是因她生性善良,她为我治病,也因她是医者见不得疾苦。宫学中受宁宁恩惠的不计其数,谁不说宁宁心善,谁敢说是因她们之故宁宁才出手?”
太子深以为然:“就是,二皇弟,听闻太过自满也是病。你都对盛大小姐恩将仇报悔婚了,她也已与我小舅舅定情,还要死皮赖脸抢她功劳?”
齐王咬牙,“父皇可以宣漪宁表妹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