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漪宁知道,若是没有大的图谋,燕扶紫不会如此隐藏自己。
她所认识的公主,虽然与前世的女帝大相径庭,但她们,本身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今生的她,尚未经历母后病逝和太子皇兄惨死,似乎没有那么极端。
但她始终看不透燕扶紫。
也不知道,今生公主与太子会不会对上……
盛漪宁对他们兄妹都印象很好,并不希望他们为了皇位之争闹得你死我活。
燕扶紫与盛漪宁分别后,转身时,晴日璨烂的阳光都隔绝在了身后,她面上璨烂的笑容渐渐归于淡漠,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宫墙高耸,她略带稚嫩的面容笼罩在阴影里。
良久,她才长叹了口气。
“宁宁,你要是知道,这一局,不是我揭发燕扶瑶,而是我陷害她,还会喜欢阿紫吗?”
盛漪宁回群芳殿重新收拾了东西。
秦意如红着眼框瞪着她,“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盛漪宁以袖掩面,“知道了,快滚。”
秦意如气得跺了跺脚,攥紧了御医开的方子,只想着快些回家吃药去掉这惹人生厌的口臭。
顾姝曼迎上前来,打量着盛漪宁,“没想到连御医都发现不了你的手段,盛大小姐倒是好本事。”
盛漪宁挑眉看向她,“顾小姐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顾姝曼离她远了几步,戒备地道:“我可从没有过口臭,你可别用对付秦意如那招来对付我,天底下,可不止你一个神医谷弟子!我们顾家的府医也同样是神医谷弟子!”
盛漪宁倒不意外,此前她从师父手中接过神医谷时,就知道,神医谷弟子行走天下,有悬壶济世的,也有随心所欲四处行医的,更有入高门贵族享高官厚禄的。
顾家这样的大族能请来神医谷弟子坐镇,也不算稀奇。
但真要说起来,普天之下,尽得神医谷真传的人,只有她和师兄戚岚。
“谁说你有口臭了?顾小姐,过几日,你都要冒尸臭了。”盛漪宁说。
顾姝曼勃然大怒,“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品,还诅咒人?”
盛漪宁轻飘飘丢下了一句话:“是不是诅咒,顾小姐不妨回府叫你府上的神医瞧瞧。”
顾姝曼闻言心兀地一沉,感觉到双手都有些冰凉。
旁边有相熟的贵女扶住她:“顾小姐,没事吧?”
顾姝曼面色苍白,“盛漪宁方才的话什么意思?她是说,我有病,快要死了?”
围着她的小姐们感觉就是这意思,但却谁都不敢点头。
“顾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死?”
“是啊,那盛漪宁定是仗着自己懂点儿医术,到处胡言乱语恐吓人,休要信她。”
“顾小姐实在不放心的话,稍后不妨去翊坤宫小坐,让娘娘给你请御医瞧瞧?”
顾姝曼缓缓摇了摇头,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了群芳殿,脚步不知不觉加速,显然已经将盛漪宁的话放在了心上。
关乎性命,她不敢不重视,这万一是盛漪宁给她下了毒,她也得快点找盛漪宁的同门给她解毒。
这会儿人走得差不多了,谢兰香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凑了过来。
“顾姝曼生了什么病吗?你怎么说她会死?”
盛漪宁漫不经心地收拾着桌案上的东西,“她中毒了。”
谢兰香震惊地瞪圆眼,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中毒的?御医都没看出来,你竟然不用把脉都看出来了?难不成,这毒是你下的?”
盛漪宁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一个个的都当我有袖内乾坤吗?每日进宫层层盘查,谁能将有毒之物带进来啊?”
她收拾好东西,就招呼上了盛湘铃一同离开。
谢兰香赶忙跟上,讪笑:“我这不是觉得你医术一绝,就连宫中御医都远不及你嘛!”
盛漪宁慢悠悠说:“御医的医术是不及我,但若是藏毒,一试便知。”
“那就奇怪了,谁会给顾姝曼下毒?难不成又是燕扶瑶?”
现在宫学出什么事,谢兰香都会最先往燕扶瑶身上猜,毕竟有先例。
盛漪宁瞥了她一眼,“之前你中毒之事又不是燕扶瑶所为。”
谢兰香冷哼了声,“我知道啊。虽说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但我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可我受了无妄之灾,还不是因为她。给她当这个皇嫂可真是晦气!”
“不过之前顾氏陷害燕扶瑶,挑拨崔谢两家关系,我受了罪,崔妃也赔礼补偿,两家都没讨得好,如今就算是崔家想要报复顾家也正常。毕竟,顾姝曼可是与手握兵权的凌小将军有婚约的,这对魏王可是一大助力。”谢兰香说。
盛漪宁:“凌翼扬?”
谢兰香点头:“对,凌小将军是叫这名字。你离京十年,他也就这几年立下战功有了名声,接任了凌家军,你竟然知道他?”
盛漪宁神色忽地有些一言难尽,“他与顾姝曼有婚约?”
谢兰香又点头:“对呀,当初凌老将军死前与顾尚书一同定下的。怎么了,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盛漪宁目光不由悠远,“我见过他。”
谢兰香面露诧异,“你还去过边疆?那边与漠北隔三岔五打仗,如此危险,你去那儿做什么?”
盛漪宁:“救人。”
谢兰香更加意外了,“战场就是杀人的,你去那儿救人,疯了?”
盛漪宁对此也有些无奈,她师父生前,带她云游四海各处行医,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带她去过了边疆。
她目睹过真实的战场,即便是远在山巅之上,也能看到两军厮杀染红的泥土和飘散的血雾,战后师父还带她到战场上看,救那些能救活的人。
听完盛漪宁的解释,谢兰香有些恍惚:“神医谷不是个亦正亦邪的江湖门派吗?怎这般善心,悬壶济世救救百姓便罢了,还到战场上跟阎王爷抢人?”
盛漪宁不语,她感觉,那老头子可能没那么善心,只是有现成的缺骼膊少腿的人,可以供她练手罢了。
“你是在战场上见到的凌鹰扬?他受伤了?”谢兰香问。
盛漪宁迟疑着点了点头。
虽说那时她才十岁,但凌鹰扬也才十四五岁,可他的伤势,却是叫她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