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只是觉得好笑,“小妹,这些年娘都没同你说过家里的事吗?二弟这么多年来和弟妹只有湘铃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承霖是我的儿子。”
盛承霖在看到娇俏明丽的表妹孟姣时,目光就没有移开过,这会儿听到盛锦的话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暴躁易怒,而是说:
“姑母,我是承霖,侯府唯一的嫡子啊。”
盛锦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姑母太久没见两位哥哥,一时间竟然弄混了。”
她笑着喝了两杯酒赔罪,但目光却不断在盛承霖、武安侯和盛钟三人脸上游移。
家宴上众人几乎都把这乌龙当个玩笑,笑笑就过去了。
但一直留意着崔氏和盛钟的盛漪宁,却是察觉到,盛锦那话说出来的时候,崔氏和盛钟的脸色都有些惊恐。
像是秘密被揭穿后的心虚神情。
盛漪宁眸光微沉,若有所思。
武安侯和盛钟本又是亲兄弟,盛承霖与两人都有些相像,但是他们一家朝夕相处,每个人的特征都变得明显,便没法察觉到,盛承霖和谁更像。
但盛锦与两个兄长多年不见,乍然见到兄长和侄子,一眼便能看出,盛承霖与谁更像。
从前她只怀疑盛琉雪是崔氏与奸夫所生,难道说,盛承霖也是?
前世盛锦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会被崔氏害死的吗?
一顿饭,崔氏和盛钟都吃得心不在焉。
也只有武安侯和孟大人在推杯换盏,聊得畅快。
盛承霖则是在跟孟姣大献殷勤,“我一瞧见表妹就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孟姣坐在盛漪宁和兄长孟逐之间,对眼睛都要黏在自己身上的盛承霖有些反感,但却不敢得罪这位侯府嫡子,只能敷衍着回话。
“是吗?兴许是我长得普通吧。”
盛承霖却摇头,脱口而出:“表妹生得花容月貌,比花月姑娘还好看。”
这话一出,孟姣顿时愣住:“花月姑娘是谁?”
孟逐面色难看,直接给了盛承霖一拳,“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的名字,倒像是花楼女子!你竟敢拿我妹妹比作青楼女子?”
盛承霖挨了一拳,疼得呲牙咧嘴,但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反倒理直气壮:“花月姑娘可是春风楼的花魁,生得貌美如花,我这是在夸表妹长得好看,你们怎这般不识好歹?”
他将孟家人当作来投奔的穷亲戚,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孟姣气得哭了。
盛锦将她抱进了怀中,怒瞪着盛承霖,寻崔氏质问:“大嫂!承霖这话也太无礼了!”
崔氏却是记恨着方才盛锦险些戳穿她秘密之事,对盛锦没什么好脸色,“锦儿,承霖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动怒?要论失礼,你儿子一言不合,便打了承霖一拳,岂不是更加无礼?”
盛锦气得发抖,“你也是女子,怎说得出这话?姣姣还未婚嫁……”
盛承霖不以为意,“大不了我娶了她就是了。”
崔氏面上浮现了些许讥笑,“原来小妹想要的是这个。我说怎么借故发挥,拿着不放,原来是想让承霖给你女儿负责?只可惜,承霖是侯府嫡子,未来的妻子必是宗室世家贵女,你女儿顶多只能给承霖做个贵妾。”
在崔氏看来,盛承熙那个庶子,都能娶明萱郡主,那她儿子,堂堂侯府嫡子,便是娶公主也不为过!
当然,像长乐公主那种傻子她是看不上的。
盛锦气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从前她出嫁前,大嫂便不喜欢她,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竟还羞辱于她!
方才还与武安侯饮酒畅谈的孟大人,这会儿见妻女受辱,也变了脸色。
“大哥,侯府若是不欢迎我们家,那我们即刻便走。往后同在玉京为官,便权当没有这门亲戚了。”
武安侯微醺的脸色酒意醒了大半,当即训斥崔氏:“都是一家人,姣姣也是我外甥女,你这当舅母的说的什么话?”
崔氏面色阴沉,正想说什么,就听老夫人沉声道:“铎儿,我看你媳妇是邪气还没清干净,不如还是请大师来为她驱驱邪。”
崔氏想到这些天,被老夫人逼迫着喝符水,被跳大神的吵得夜不能寐的经历,脸色变了变,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头:“侯爷教训的是,是我喝醉了。”
武安侯又直接踹了盛承霖一脚,怒道:“还不跟你表妹赔罪!否则家法伺候!”
武安侯府的家法是鞭刑。
盛承霖见父亲当真发怒了,心下即便不甘,却也不敢再横,只能对孟姣道:“表妹,是我醉酒失言了。”
孟姣红着眼眶窝在盛锦怀里,像只可怜兮兮的白兔,却压根不看盛承霖一眼。
还是盛钟拿出了两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笑着打圆场:
“都是一家人,初次见面有些误会,等往后相处久了,便不会如此了。来,阿逐,姣姣,这是二舅送你们的见面礼。”
盛湘铃在看到那两块玉佩后脸色变了变,但却没说什么。
赵氏皱了皱眉,笑着说:“夫君,这见面礼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两块玉佩是湘铃平日里佩戴的,怎能随意拿来送人?”
她身后的婆子很快送上了两个锦盒给孟家兄妹。
里面分别是一块上好的玉镇纸和一根水头莹润的玉镯,看得出来准备得尤为用心。
盛锦顿时对这二嫂心生好感,笑着让儿女收下:“还是二嫂办事妥帖。瞧我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给侄子侄女们准备见面礼。”
赵氏眉目柔顺,“小妹一家风尘仆仆归家,不必如此见外,你们是客,我们理应招待周全才是。”
那两块玉佩被赵氏从盛钟手中拿走了。
“夫君若是想送礼,应当同我说才是,怎能随意拿女儿房中的东西?”赵氏轻叹了口气。
盛钟脸色有些不好看。
自从上次赵氏把他想要的商船给了盛漪宁之后起,赵氏便将私库关了起来,让他需要什么都先同她说,不允许他随意进她的私库用她的嫁妆。
但盛钟自诩堂堂男儿,哪能承认自己三天两头用媳妇嫁妆,但他手头又需要银子,便转而从盛湘铃这儿入手。
他没想到,赵氏竟然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当着外人的面就直接戳穿他用她嫁妆,一时很是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