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伊始，陈悦很快便发现，这个假期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
或许是之前在公寓半年的独立生活，那种朝夕相处、几乎零距离的模式，已经让两个妹妹对他的依赖感深入骨髓。
回到翰林苑的别墅后，这种依赖非但没有因为居住空间的变大而减弱，反而以一种更加夸张的形式变本加厉地爆发了出来。
清晨，当陈悦还在睡梦中时，他房间的门就会被轻轻推开。
然后，两个小脑袋会从门缝里探进来，象两只谨慎侦查的小松鼠。确认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后，便会蹑手蹑脚地溜进来。
她们不会去打扰他，而是默契地坐在他床边的长绒地毯上，拿出寒假作业或者课外读物，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安安静静地开始晨读。
每当陈悦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两个已经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正襟危坐的妹妹，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齐声说“哥哥早上好”。
这让他每天都在一种既哭笑不得又无比温馨的氛围中醒来。
上午，陈悦习惯待在书房里看书。
然而，他刚坐下不到十分钟，苏馨涵和苏馨妍会抱着她们的寒假作业和一堆零食饮料，一左一右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们并不打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但每当遇到难题，苏馨妍就会用笔头戳戳他的骼膊：“哥，这道题能不能教教我呀？”
而苏馨涵则会把本子推过来，指着一道古文翻译，用眼神询问。
于是，陈悦的阅读计划，就变成了“看书十分钟，讲题半小时”的循环。
午后，是音乐室的时间。
当陈悦坐在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指尖流淌出或激昂或舒缓的旋律时，他的听众永远是那两个最忠实的粉丝。
她们会搬来舒服的懒人沙发，蜷在里面，或闭目倾听，或托腮凝望。
有时，苏馨妍还会拿出手机，偷偷录下哥哥弹琴时专注的侧影。
看着屏幕里那张俊秀的脸和修长跳跃的手指，心里甜丝丝的，然后配上一个“神仙哥哥的独家演奏会”的标题，悄悄发在只有她们姐妹俩能看到的私密相册里。
傍晚，陈悦会去空中花园的健身房锻炼。
他前脚刚踏上跑步机，后脚苏馨妍就会蹦蹦跳跳地跟进来，在旁边的瑜伽垫上伸展身体；而苏馨涵则会带上一本书，坐在器械旁的休息椅上，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
这种无时无刻的陪伴，终于在入夜时分，达到了顶峰。
晚上，陈悦洗完澡，穿着睡衣回到房间，准备享受一天中难得的独处时光。
可他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他那张宽大的床上，一左一右，鼓起了两个小小的包。
苏馨涵和苏馨妍穿着可爱的同款睡衣，一人抱着一个枕头，两双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陈悦挑了挑眉，靠在门框上：“你们两个，又在我房间干什么？”
“哥哥，”苏馨妍立刻从床上滑下来，跑过去抱住他的骼膊，用她最擅长的撒娇语气说道，“我们在公寓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你房间一起睡的。现在回家了，晚上一个人睡觉有点害怕。”
苏馨涵也走了过来，轻轻拉住他的另一只衣袖，柔声附和：“是啊，哥哥。别墅太大了，晚上安安静静的，反而不习惯。我们……我们想和你一起睡。”
陈悦的额角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跟她们讲道理：“男女有别，知道吗？而且，这都回家里了，让爸妈看到怎么办？”
“可是我们是你妹妹啊！”苏馨妍理直气壮地反驳，“再说了，在公寓的时候就可以，为什么回家了就不行？我们就是想听着哥哥的呼吸声睡觉，会觉得很安心。”
“不行。”陈悦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眼看陈悦态度强硬，苏馨妍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新的对策。
她指了指床边那张厚实柔软的长绒地毯，一副退而求其次的可怜模样：“那……那我们不跟你一起睡床上总可以了吧？我们睡在地上，好不好嘛，哥哥？”
这个提议让陈悦更加头疼。
让两个女孩子睡地上，他自己睡床？这算什么事。
看着两个妹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你不答应我们就是十恶不赦大坏蛋”的表情，他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最终，在一场无声的对峙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
“好吧，”他投降了，“你们睡床，我睡地毯。”
“耶！哥哥最好了！”苏馨妍立刻欢呼起来，和苏馨涵交换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陈悦从储物间里拿出了一套全新的被褥，在床边的地毯上铺好。
看着自己简单铺就的地铺，再看看床上那两个一脸幸福，已经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妹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晚安。”他躺下后，对着床上说道。
“哥哥晚安！”两声清脆甜美的回应重叠在一起。
夜深了。
陈悦在这份宁静中，慢慢沉入了梦乡。
床上的苏馨妍悄悄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然后用极轻的动作碰了碰身边的姐姐。
苏馨涵立刻就有了反应，也睁开了眼。
姐妹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坐起身。她们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目光投向地铺上那个熟睡的身影。
“姐姐，地毯上肯定很凉，哥哥会感冒的。”苏馨妍压低声音，用气音说。
苏馨涵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心疼。
“我们下去陪他一起睡吧？我们挤一挤，还能帮他取暖。”苏馨妍提议道。
这个大胆的想法没有遭到任何反对。苏馨涵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
于是，两个小小的身影，动作轻盈地爬下床。她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步一步地挪到地铺旁。
看着哥哥安稳的睡颜，她们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在陈悦的左右两边，小心翼翼地躺下。
她们熟练地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一个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臂弯，一个则从背后轻轻贴住他，感受着那熟悉又让人安心的体温和心跳。
黑暗中，两个女孩的嘴角，不约而同地向上弯起一个满足的弧度。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悦是在一阵轻微的窒息感中醒来的。
他感觉自己象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胸口沉甸甸的，腰间也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温暖的、柔软的触感，伴随着两股熟悉的清香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馨妍那张放大的、恬静的睡脸。她的小脑袋正枕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臂毫无防备地横在他的胸前，均匀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脖颈。
陈悦的脑子宕机了半秒。
他僵硬地、用最小的幅度转动了一下脖子，试图看清另一边的情况。
只见苏馨涵象一只温顺的小猫，蜷缩着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一只手同样环在他的腰间，睡得正香。
她们两个，不知何时从床上跑了下来，一左一右，将他当成了大型抱枕，死死地固定在了地毯上。
而那张宽大的床，此刻正空空如也，显得格外寂聊。
陈悦缓缓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太阳穴又在隐隐作痛。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放弃了任何挣扎的念头。
算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动，这两个小家伙就会立刻醒来。
他感受着从身体两侧传来的温暖和依赖，心中那点无奈和好笑，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这甜蜜的烦恼，看来是要贯穿整个寒假了。